第1101章 新的時代

2119年

在去年的全球聯盟代表會上，這是一個被虛擬世界的玩家代表們定義為“最好的”和“最壞的”時代。

當然，這個概念並非他們所造就的。

在一百多年前，便已經由他們的祖父們創造了出來。

不過一如這個概念所定義的這般，在這個時代裏一切都是可以預期的。

對於宏觀的人類社會而言，無論是更為漫長的生命，亦或是足以毀滅凡物國度的力量；

無論是不為時間所凋零的美貌，亦或是不被疾病所困擾的軀體……

在這個時代，一切都能夠得到淋漓盡致的彰顯。

但當這一切下沉到個體的時候，或許就不一定那麽美好了。

比起一百年魔力尚未興起的時代，人們的生活質量顯然獲得了很大的提升。

異世界的開發，意味著土地不再成為困擾物質界人類文明發展的因素。

雖然有很多人不願意背井離鄉，但同樣也有毅然選擇了移民的存在。

畢竟，為了支持和減緩物質界生態壓力，全球聯盟也為此付出了很大的優惠政策。

但或許，一如古老的宗教所言的求不得苦一般。

在物質的逐漸富裕作為背景下，人們心中的期望也逐漸升高。

這是支持人類進步的秉性——永不滿足的意志，才會使得文明更為卓越地進步。

但有時，過於斑斕的世界對於蒼白的個體而言，是一種更為殘酷的痛苦。

就像怒姆一般，曾經擁有過壯志的生命，也會在冰冷的現實面前逐漸平息。

沒有強大的血脈，沒有父輩的余蔭，沒有趕上最好的時代……

這種夢想與現實的矛盾，會導致個人意志的巨大撕裂和痛楚。

也因此，在2077年的時候，相關的虛擬網遊誕生了。

但怒姆並不喜歡那玩意兒，他覺得那是在浪費自己的生命。

當然，他的祖父並不這麽想……

怒姆的祖父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物質界人類，他於魔法粒子興起的時代出生。

也經歷過曾經超凡文明的沖擊，甚至熱血時期參與過對抗異域文明的戰爭。

不過對此，怒姆表示有些懷疑。

畢竟，他的祖父看起來甚至比他更為瘦弱。

不過，怒姆並未質疑過祖父。

因為祖父對待他很不錯，並不因為混血的原因歧視他。

怒姆的祖父是一個虛擬遊戲狂人，他總是熱衷於在餐桌上講述他在遊戲裏面叱刹風雲的故事。

一點也不顧及他已經是一位百歲老人……

然後，便會因為其中涉及到某些女玩家而有些吃味的祖母給揪住耳朵求饒。

那確實是一段快活的日子。

但後來因為祖父身體的原因，而山區醫療相對受限，所以便移居到了城市。

現在，這塊由高祖父傳下的山林，便由祖父交給怒姆來打理了。

事實上，這是應該由怒姆的父親繼承的。

但怒姆的父親拒絕了，因為他在城市裏面有一份頗為體面的工作……

……

……

“所以說，你就準備在這片山林過完你的青春？”

縱的聲音總是難免帶著幾分譏諷。

當然，怒姆覺得那可能是因為它被信徒拋棄的緣故。

“至少，我的羊不會背叛我……”

怒姆隨口回了一句，他現在已經摸清楚如何和縱打交道了。

他的心中當然充斥著某些野望，但他不能讓縱察覺。

盡管對此，怒姆並不是非常擅長。

但他知曉，隱匿自己的真實想法總是不會帶來差錯的。

“……你說的對，但羊卻無法為你帶來力量……”

縱沉默了一會兒後緩緩說道。

“所以，你能給我力量？”

怒姆搖了搖頭：

“你甚至無法暴露在這個世界的陽光之下……”

“是的！”

縱的聲音陡然變得有些激烈，它似乎覺得有些憤怒。

“我無法獨自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哪怕我已經不再是神祇！”

“我不願承認這一點，但我知道！”

“我畏懼死亡，並不是因為我恐懼寂滅！”

縱的聲音變得更為低沉，似乎帶著某種陰冷的力量。

它頓了頓，然後用飽含恨意的聲音說道：

“只是，我要看著某些家夥死在我的前面！”

“我無法帶給你力量——但我能指引你如何獲得力量，而作為代價……”

這一刻，怒姆似乎能夠感覺到縱的凝視。

它正凝視著他的靈魂，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

“替我殺了祂們！”

怒姆並不知曉，為什麽縱會覺得他能夠替它完成復仇。

畢竟，從它的話語中可以得出，敵人是數個神祇……

但這仍然是足夠充滿價值的交易，因為他本就沒有什麽選擇。

他深深知曉自己的平庸，並不會為縱的出現而有所遲疑。

哪怕這意味著某種不詳的結局，他仍然會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