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奇跡之神的許願之珠

黑暗之中,唯有陰影長存;

光輝之下,無人能夠幸免……

“我的長子,薩姆安瑞家族的榮譽與……恥辱,你為何歸來?”

看著父親一如記憶中冷峻的臉,比克茲卻不再如以前那般感到畏懼。

被抑制到極限的邪能之下,是比克茲散發著某種幽綠光芒的瞳孔。

他凝視著自己的父親,他注意到了時間所予以父親的饋贈:

這個以絕對的意志統治和領導者薩姆安瑞家族的男人,似乎也開始變得衰老了。

時間的流逝,並不會因為他曾經的偉業所停滯。

它一點一點地流逝著,帶著淩駕於萬物之上的絕對的、冰冷的公正。

善良亦或邪惡、渺小亦或偉大,在它面前都失去了應有的色彩。

但對於渺小的生命而言,那被時間所無視的一切,是其全部生命的構成。

它散發著斑斕的色彩,更沉澱著辛辣酸澀的諸多滋味。

“為了尋找和……見證……”

比克茲看著自己的父親,在頓了頓之後如是說道。

書房之中沒有其他人,由珍貴毛料鋪墊的地毯讓房間裏面顯得異常溫暖。

薩姆安瑞家族所在的封地,並非多麽富饒的區域。

事實上,在數個紀元之前,這裏的特產是猶如地精一般活躍的山賊。

至於後來的故事,便如同薩姆安瑞家族的族譜歷史所記載的一般了:

那是一個充滿了血腥、崛起、征服和鬥爭的故事。

“見證?”

比克茲的父親——德納若爵士發出某種帶著輕蔑的鼻音。

“見證你的軟弱?”

盡管已經邁入生命的暮年,但作為一個傳奇戰士,德納若爵士仍然帶著他生命巔峰的暴烈脾氣。

他用帶著某種壓迫感的眼神看著比克茲,一如當年那般。

“丹薩319年鷹之月,信風帶來了我長子的訊息——也是令薩姆安瑞家族蒙羞的信息,你背叛了白蜥之塔。”

德納若爵士的聲音充滿了怒意,陡然提升的音調讓房間裏的物件都有些微微的顫動!

“老實說,我並不在乎你對於一座法師塔的背叛!”

“但是你違逆了你曾經在我面前所說起的誓言——你背叛了曾經的自己!”

德納若爵士一把將比克茲抓過來,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暴怒的老父親。

而不是一個統治者,或是一個文質彬彬的爵士。

當然,德納若爵士的名號也並非通過對於禮儀的遵循得來的。

在這片土地之上,力量才是最終的主導者。

“我很驚訝你還沒有被那該死的邪能吞噬,看起來你撿回了一條小命。”

“但你不該回來!”

“而且是以這種軟弱的方式!”

“你是要告訴我:你堅持不住了嗎?你要成為薩姆安瑞家族的恥辱,成為一個被邪能吞噬的軟蛋?!”

德納若爵士的聲音如雷鳴般在薩姆安瑞家族的城堡中響起,但人們並沒有對此感到意外。

畢竟,那可是德納若爵士……

“不,我的父親,邪能未曾侵蝕我——在此之上,有足夠的恐懼鎮壓著它。”

“但我感覺到我的記憶在不斷失色,我已經失去了很多……”

比克茲看著書房裏面陳設,這些原本應該是帶著很強烈的情緒和回憶的。

但是現在,他只是感覺到一片冰冷的淡然:

他仍然保留著對於事物刺激的反饋,但是那種反饋的對象已經被邪能逐漸扭曲了。

駕馭邪能,從來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那就忘掉它們,我寧願你就此死去,也不願意看到你墮落。”

德納若爵士凝視著比克茲,然後如是說道……

……

……

物質界

雲巔之上,易秋注視著底下的世界。

隨著夜色的來臨,黑暗逐漸掩埋了一切。

但文明的燈火,卻割裂了那寂寥的黑暗。

人們在燈火通明中喧囂著、放肆著,偶爾有幾許興奮的吼叫聲劃破寂靜的夜空。

但隨著距離的拉遠,那一切似乎籠罩在某種迷霧之中。

它好像很近,卻又仿佛存在某種無法跨越的鴻溝。

凡物的悲歡在易秋的心頭流淌而過,就像微微的海風般帶來海面的絲絲皺紋。

然後,便歸於亙古的平靜……

易秋將目光從凡物的文明離開,那已經是距離他異常遙遠的過去。

他無法回歸那種喧囂,也無法再感受那些悸動。

凡物的情緒仍然流淌在他的意志之中,但那是屬於武僧易秋的,卻不是凡物易秋的。

在無盡時光的沖刷之下,那些小鹿亂撞的懵懂,那些心心切切的悸動,都逐漸消失在煙雲之中。

他仍然能夠感受到悲喜,卻不會再是屬於凡物的悲喜。

算不上遺憾,那只是永恒面前的一種選擇。

它既不冰冷,也不無情,它只是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