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1章 戰爭貸款（上）

整個幕僚團隊中，對領地治理經驗最豐富的其實就是鄧肯。這位老管家的主人溫斯頓伯爵去年就死在了獸人的屠刀之下，此時雖然被羅迪挖掘出來，卻從來不多說一句話。顯然，在並不了解羅迪脾性的情況下，他不敢隨意發表意見。

但羅迪卻不會讓他繼續扮啞巴：“鄧肯，我知道你對大規模作戰有一定的經驗，來，說說我現在做的哪裏合理，哪裏和你經歷的有區別。”

羅迪直接點名提問，鄧肯哪裏敢推辭，他誠惶誠恐的彎腰行禮，想了幾秒，低聲道：“首相大人，我經歷的那些實在上不得台面……”

“你就別說套話了，我這裏效率第一，有什麽說什麽。”

鄧肯被噎了一句，但對羅迪這話卻有幾分好感……多數貴族都喜歡聽假大空的套話，那是因為他們自己並不精於作戰，不說腦袋靈不靈光，單是那些繁雜的數據就沒幾個人能聽得下去的。此時得了準許，他覺得也不能一直藏著掖著，便打開了話匣：“首相大人，我一直很奇怪……您真的不打算召集領土內這些領主去作戰麽？”

卡倫王國的作戰歷來就是大領主發召集令，下面的小領主帶著自己領地裏的騎士和扈從們蜂擁而至，大家湊到一起再宣發作戰計劃——通常就是某月某日前抵達某地，這中間的過程沒有任何安排，大家量力而行。輜重後勤一般都是大領主承擔一部分，其他要在沿途征集，或者靠其他領主來籌措。

而現在已經是四月份了，羅迪身為首相依舊沒有頒布任何“征集令”，唯一動員的軍隊只有索德洛爾一人負責，除了埃爾森城屬於羅迪的親衛隊以外，整個當前作戰部隊加起來只有一萬五千人上下……這是包括了“後勤系統”以後的數字，也就是說，實際上投入戰場的第一支部隊，總數可能只有五千人左右。

“叫上一群軍事素養參差不齊的家夥去打仗，還沒動手呢自己就先把自己拖垮，我可以明確告訴各位，從現在開始，這種事以後都不會再發生了。”

羅迪知道這位幕僚善於數字計算，但單純的計算能力並沒有太多意義，他需要整個團隊跟得上時代的變化——如果只拿以前的經驗生搬硬套，那等於白費力氣。

“你們一定要明白，我們要進行的戰鬥，與以往任何有例可循的戰爭都不一樣。所以從現在開始，一定不要遵循著以往戰爭的框架去計算數據，明白麽？”

他的話語讓會議室內的幕僚們都停下了當前的工作，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依舊無法理解。鄧肯卻是明顯思索更多的一個，他回答道：“您施行的這些步驟現在看來的確更加效率，馬路和卡車讓後勤的運輸速度提高了十倍不止，可是……我總感覺您在後勤方面花費的資金實在太過高昂了。”

歷來打仗時運輸的食物都是能省就省，換句話說，騎士們要麽自己負責吃食，想要讓領主買單的話，誰會給你搞什麽大魚大肉？黑面包就水是最平常的待遇，趕上饑荒或特殊情況，讓騎士自己逮老鼠吃的事都有……畢竟這個年代生產力實在是太低下了。

現在羅迪修建馬路，制造卡車，“鋪路”這一件事花費的金幣就足夠打上一次千人規模的戰鬥了。相比之下，用軍餉去訓練職業軍隊的錢甚至連一半都到不了。

“不單是後勤，那個……‘飛機’項目也花費了一大筆錢，首相大人，如果只是用於偵察的話，我認為花費這麽多錢去做這方面的研究，似乎……不太合適。”

鄧肯的話其實也是眾多幕僚心中一直存在的疑團。他們不明白羅迪揮金如土的不斷批給卡戴珊去研究飛機有什麽意義，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討好這位龍族？

雖然制造出了能夠載人升天的飛行器，但這種東西給他們帶來的驚喜有限……這畢竟是一個法師可以上天飛行的時代，“飛翔”不算是人類難以企及的夢想。在鄧肯眼中，幾架飛機根本改變不了戰爭走勢。除了能偵查以外，還能幹什麽？

“這就是我今天要和你說的重點之一。”羅迪起身指了指身旁的地圖，“無論是幾萬人的戰爭，還是幾十人的局部戰爭，掌握主動權的一方勝算更大，這個道理你們都懂吧？”

眾人點點頭，但凡懂點軍事的人，都明白“人數”不是決定勝負的最大因素，“主動權”才是。

“‘飛機’就是協助我們獲取主動權的最主要工具，這件事以後你們會漸漸明白。”羅迪隨後將手指劃過地圖，從埃爾森一直滑到聖殿，再指向南部的皇城：“你們或許認為戰爭就要步步為營，逐步蠶食吞並。但從今往後，我希望你們理解這種全新的作戰概念。”

“這種全新的戰爭方式，最重要的就是後勤。可以說，我認為戰爭打的就是後勤，而不是各自動員的人數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