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規矩多

會客廳的氣氛再度沉默下來，坐在同一個座位上的兩個女人均是視線遊移，似乎都在考慮著怎麽開口——前來端上茶點的侍女讓莎莉終於有理由站起來坐回自己的位置，兩人面對面後，卻都端著茶杯，好似對杯中的熱飲很感興趣似的。

“我……”

“其實……”

出乎意料的，兩人同時開口。這讓原本緊繃的氣氛一下子緩解許多，阿卡莎呼了口氣：“公爵大人有什麽想說的？”

“我還是喊你姐姐吧，”莎莉雖然年紀小，氣場卻比阿卡莎強得多。身居高位讓她的話語自有一股氣勢在，不過此時她並沒有用身份壓人，而是用平靜的語調繼續道：“羅迪這裏……其實你我也沒必要鬧的這麽僵。以前是我不懂事，但說句實在話，現在我也不願和姐姐在這上面爭奪什麽。”

“你的意思是？”

阿卡莎明白自己終究在心機和氣勢上比不了眼前這位公爵，只得順著問了一句。

出身是無可選擇的事情，兩人之間巨大的階級鴻溝並不能隨意抹消。只要是處於封建社會，這種身份上的差距便決定了阿卡莎的弱勢。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在內心對阿卡莎有著更多的敵意——這種敵意，說白了來源於階級上的畏懼與自卑。

莎莉見她願意搭話，心中便松了一口氣。洪水堵不如疏，羅迪這個家夥多情是攔不住的事情，但由此搞得局面緊張，肯定不是那個家夥想看到的……在她看來，羅迪這位“內閣首相”要操心的事情哪一件都比“感情問題”重要。作為艾弗塔名義上的主人，哪怕心裏有些委屈，她也決定讓自己做出一定的犧牲，來保證羅迪用全部精力來治理艾弗塔。

“此次‘內閣會議’並非簡單為了龍族的事情而來，或許姐姐你也看到了，今年艾弗塔豐收，看上去風調雨順。而查理二世那邊則是雪上加霜，似乎搖搖欲墜……”她擡頭望著阿卡莎，心裏感嘆眼前的女子的確是充滿誘惑力——不但來自於身材，更因為她那種純凈的氣息。與那些滿腦子爾虞我詐、只懂得壓榨最大利益的貴婦們相比，阿卡莎明顯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羅迪，並且以此作為人生最驕傲的一件事。

這其實已經超過了感情的界限，更像是一種單純的風險。不過年輕的莎莉也無法理解其中深意，她整理著語言，繼續道：“實際上，卡倫王國支撐了七十多年，皇室的底蘊遠比表面上看到的深厚。短時間內，我們很難動搖對方的根基，掌控‘玫瑰十字’，已經是目前所能做到的極限，再多……引起的反彈恐怕會很大。”

“無論是竭力掌控的輿論也好，魔法師的傾向也罷，未來我們要面對的敵人還有很多。艾弗塔內部的矛盾也在逐步顯現——羅迪推行的制度很明顯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這種反噬任何時候都有可能出現。”

莎莉把茶杯輕輕放下，望著已經變了臉色的阿卡莎道：“別看現在一切太平，其實艾弗塔一直如履薄冰，隨時都在面臨傾覆的危險。”

“有你這樣的人來幫助他，顯然是更好的。”

阿卡莎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她有些失神的挪開了視線，嘴唇也抿了起來——她也知道，自己再怎麽努力，也很難與擁有更高視野和權勢的公爵相比。

“我並非這個意思，阿卡莎姐姐。”

莎莉坐正了身體，繼續道：“我想……你我坐在這裏或冷戰或相互挑釁，反而會讓羅迪苦惱不已。他像一座山一樣擋在了艾弗塔的前方，為我們化解了無數災厄，承擔了無數壓力。而在他的心裏，我想最重要的不一定是艾弗塔成千上萬的子民，而是你和我。”

話說到這裏，便不用再過多解釋了。阿卡莎並非沒想過這些，但她終究沒有莎莉看得長遠，看得透徹。此時明白自己之前那些行為的幼稚，不由得有些氣餒：“是我鬧了笑話，莎莉……算了，我還是喊你一聲妹妹吧，希望別怪罪我就好。”

有她這麽說，莎莉便徹底松了口氣——兩人之間幾近凝固的氣氛在這幾句話中很快瓦解，相互之間雖然仍稱不上友好，但明顯不再有那種針鋒相對的矛盾。

阿卡莎為了羅迪什麽都能忍、什麽都能做，所以她此時調整情緒的速度很快，吸了口氣後，便轉移話題道：“內閣會議或許需要延期幾天了，那麽今天需要去交流會看看麽？或者魔法研究部看看那些最新成果？羅迪說馬路修好以後，有些東西會很快應用在霍利爾城。”

“好啊，這些自然聽姐姐安排就好。這座城市可比霍利爾城好多了，我進城的時候都沒來得及仔細看。”

莎莉微微一笑，不過她剛說完，“蝮蛇之吻”的三條小蛇便好奇的想出來——它們都感受到了莎莉情緒的變化，明顯是想看看是誰讓主人做出了這番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