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羅迪的煩惱

沒有繼續逗留在酋長的帳篷中，薩羅塔巫醫適時離開，在騎乘座狼行進了數公裏後，返回了自己統治的村落中。

獸人的統治結構極其簡單，酋長之下的人基本沒什麽職稱，全憑酋長信任程度來劃分勢力，得力的副手、子嗣或薩羅塔這樣的巫醫及薩滿，都可能各自統禦著一個或數個村落，說來和人類的領主封建制也有些類似。

此時返回自己治下的村子，薩羅塔剛剛那一臉惶恐的表情早就消失不見，傴僂的身形也挺直了起來，走入帳篷後，他隨手將木杖放在專用的精致木架上，隨即便換上了一身人類才會制作的精美亞麻長袍，穿上了多數獸人們不會穿的靴子。

坐在略顯簡陋的木桌前後，一身長袍的薩羅塔除了面容特征能證明他是獸人外，若是只看背影，完全和一位人類學者無異。

薩羅塔帳篷內的裝飾風格和羅哈爾酋長迥異——雖然同樣是圓形的空間，可這裏存在最多的，卻是一部部書籍。

獸人的文字遠沒有人類那般繁雜而有著悠久的歷史，更是極少有獸人會著書立作，所以這裏的書籍，很大一部分都是用人類的布林加語寫就的——至於來源，自然和那位公爵之子有關系……

“薩羅塔大人，您的學生求見。”

剛坐下不久，帳篷外便傳來了仆人的話語，正拿起一張草砂紙的薩羅塔擡起頭，示意對方進來——走入帳篷的獸人年紀不大卻身形壯碩，但和其他獸人不同的是，他的目光裏並沒有獸人普遍擁有的侵略性，相反的，卻帶著和薩羅塔類似的狡黠。

“老師。”

這獸人邁步來到薩羅塔的木桌前，躬身問好，神態拘謹，言語間滿是恭敬。

“呵，我才剛回來沒幾分鐘……看起來，你是很關心我接下來的計劃？”

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骨節制成的骰子，看得出薩羅塔並沒有把眼前的“學生”當做外人，此時的狀態並沒有任何偽裝成分。

神態謙卑的學生低下頭，低聲道：“每次想起老師和我說過的話，我會在想……如果這樣的計劃成功，這混亂的王國……或許真的擁有統一的希望！所以我真的很期待……”

“呵，說這些還尚早。”薩羅塔隨手擲出了巫毒骰子，思索片刻後低聲道：“眼下應當算得上最好的結果了，酋長再次分派給了我一支七十人的隊伍，加上科薩，上百人的狼騎兵隊伍，已經足夠無懼人類邊境的所有打擊了。”

“老師，科薩他——”

“科薩不會失手的。”薩羅塔搖搖頭，“不用擔心他，只有曾經失敗過的勇士，做事才能真正做到謹慎。他們的隊伍不會有任何危險，那群斥候見了他，完全只有逃跑的份。”

年輕的獸人點頭表示受教，隨即想了想，提問道：“老師，我始終想不通，為什麽那個去截殺那貴族的隊伍會……失敗？”

薩羅塔眼皮微擡，倒是並沒有任何惱怒的模樣，雖然那是一次失敗的行動，可此時說出口時，他卻沒有在學生面前為自己做任何辯駁：

“失敗……呵，其實沒有那麽多理由的。我沒想到所有計劃竟會半路被一個斥候隊伍打亂，芬克斯村怎麽會出現這麽難對付的斥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下一次，我不會給對方回旋的余地了。”

這位巫醫的話語間透著強勢和自信，顯然死去的那些獸人根本無法動搖他如鋼鐵般的決心和意志。

“艾弗塔領地會漸漸在我們的進攻下陷入混亂，而隨後要做的，就是把握住這次機會……”

“老師，那個人類伯爵不是說了，他會——”

“他並沒有想象總那麽可靠。”薩羅塔擺擺手，看得出他並不滿意和弗朗西斯之間的合作，“我們終究和人類是不同的，對於他們，合作永遠是暫時的，那鼠目寸光的家夥，為了權力連親人都能出賣……想想，還真是替人類感到悲哀。”

“等雨季結束，我們會再一次開始建立新的前哨站。我的學生，接下來我們要去處理掉那些人類，為部族的勇士復仇，到時候，你就跟隨在我身邊吧。”

聽了這個消息，名叫年輕獸人激動的擡起頭，顯然明白薩羅塔已然對他能力做出了認可——在獸人部族中，這樣的認可，意味著薩羅塔已經決定將“巫醫”的職業傳承給這位年輕的學徒。

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些美好的前景，薩羅塔最得意的學生深深地低頭致敬，大聲道：

“學生索隆……永遠追隨您的腳步！”

……

大雨結束後，空氣中總是帶著草原獨有的清新味道。

溫和而並不炎熱的氣候下，諾蘭村似乎永遠是這副恬淡姿態。八月份以來，便總會有商隊來往於這些村子間，有時是擁有八九匹馬的車隊，馬車上裝著各式各樣的商品，停在村子中販賣一些農夫平民們覺得稀罕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