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暗潮洶湧

人畢竟不是神,沒有人可以真正做到先知先覺算無遺策。

羅蘭做不到,被譽為“預言大師”的柯西金也難免有所疏漏。

這位老人來到基特蘭德城已經三天了,這座北地都市的生活節奏比較舒緩,在這三天裏他並沒有發覺什麽值得關注的消息,在他看來這座城市裏唯一異常活躍的家夥只有羅蘭而已,嗯……未免過於活躍了。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在城市的工業區,在蒙著煤灰的低矮宿舍區,在陰暗憋悶的礦坑內,在火星四濺的煉鐵廠裏,在大師不屑留意的角落裏,還有一件大事正在醞釀,主導這起事件的男人也跟羅蘭一樣是個思想活躍的家夥,只不過兩個人發揮才能的領域不盡相同。

夜色中,一個身穿夾克衫、頭戴鴨舌帽的男人匆匆穿過小巷,走向工人住宅區。

這片宿舍都是木石混合結構的三層樓房,四四方方活像積木拼湊而成,刷上毫無美感的石灰漿。

每層樓房劃分為六間公寓,臥室附帶一個小客廳,單身漢居住還湊合,有了家室就顯得太過逼仄,連廚房都沒有,只能在陽台上、樓道中做飯,烏煙瘴氣可想而知,方便也只能下樓去院子裏擠公廁,環境衛生當然好不到哪裏去。

戴鴨舌帽的男人在夜色中埋頭趕路,時而警惕地環顧四周,聆聽風吹草動,就這樣走走停停,他轉身走進一棟樓房,快步鉆進樓梯間,而後熟練地打出施法手勢。

法術默發,任意門!

銀光一閃,鴨舌帽男子的身影憑空消失。

不遠處,兩個衣著普通的青年快步跟了上來,交換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人進了樓道,另一人留在宿舍樓門外,從口袋裏翻出一支手工卷煙,擦亮火柴點燃,抽著煙在樓下放風。

一支煙快要抽完,他的同伴才回來,沮喪的向他攤開雙手,搖搖頭。

“那家夥又溜走了?”

“嗯,維格拉夫隊長真沒說錯,我們盯不住那只狡猾的狐狸。”

“算了,今晚就到這兒吧,那家夥遲早得回家,我們在他家對面租間屋子,就近監視。”

兩位年輕的便衣治安官失望而歸。

同一時間,那位做工人裝扮的法師出現在300碼外,一棟充溢濃烈氣味的廠房中。

這裏是一座加工煙草的作坊。基特蘭德地區緯度高,日照強烈,出產的煙草質量極好,可惜這種耐寒煙葉產量太低,只有本地人才有機會享用。

一個青年正在操作鍘刀,將曬幹紮捆的煙葉切成細絲,旁邊有幾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埋頭分揀煙絲,上等貨包上錫箔裝箱貼條,下等的散碎煙絲賣相不佳,為了擴大銷路只能做成卷煙。

大廳中央是一張寬大的長條桌,一群女人穿著藍色工裝,圍在桌前熟練的將煙絲卷進草紙,搓成細長的煙卷,還不時的低聲聊天,時而爆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松木桌面常年受到煙絲浸潤微微泛黃,被女人們靈巧的手指摩挲的光滑發亮。

看到有人走過來,女人們都笑著打招呼。

“沙巴林,您來了!”

“工會的人到齊了?”沙巴林問她們。

“都在樓上打桌球呢。”

“瓦文薩好像還沒來。”

沙巴林點了下頭,指著自己的臉頰問一個年輕女工:“怎麽不戴口罩?”

“太憋氣啦!”

“不方便說話!”

女人們七嘴八舌的抱怨。

沙巴林皺了下眉,嚴肅地說:“工作的時候都要戴上,這對你們的健康有好處。”

女人們從工裝口袋裏摸出雪白的口罩,有些不舍的戴上。

沙巴林轉身上樓。女人們目送他的身影遠去,互相看了一眼,紛紛摘下口罩,吃吃嬉笑。靈巧的手指又在桌上忙碌起來,搓出一支支勻稱的煙卷。

卷煙廠二樓是一座采光很好的大廳,擺了四張撞球桌,名義上是工人俱樂部,其實私下裏是基特蘭德城的工會駐地。

沙巴林進來的時候幾個小夥子在打球,其他人靠在窗邊抽煙聊天。看到他進來,眾人都圍過來問好。

沙巴林跟工會幹部一一握手,有些不悅地問:“瓦文薩又沒來?”

“大概是多喝了幾杯,要不派個人去找他?”

“不管他了,我們這就開會。”沙巴林側身坐在撞球桌上,臉色凝重,“明天是五月一日,早上八點整,所有參與大競技場擴建工程的工人在工地集合。”

“要復工嗎?”有人問。

沙巴林搖搖頭,沉聲道:“不,我們去遊行。”

“遊行?”

“從大鬥技場出發,環城一周,最後抵達寇德大聖堂門外廣場,抗議市政廳拖欠工資,大家都組織好手下的人,示威的標語明天早上我派人發下去。”

“為什麽要選擇明天?五月一日有什麽特別含義嗎?”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略帶醉意的聲音,嗓門很大,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挑釁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