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淺淺降帆,林軒啟航(第2/2頁)

原諒我的怯懦,我還是個未成熟的少女,我不敢將自己一下子投進那危險的旋渦,引起親友的誤解和指責,社會的喧囂與誹難,我還不具有抗爭這一切的勇氣和力量。我也還不能過早的失去父親的寵愛和那由學校和藝術帶給我的安寧生活。

然後就是剛剛在姜淺予簽名裏看到的那句:“我降下了帆,拒絕大海的誘惑,逃避那浪濤的拍打……”

林軒坐在窗台怔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繼續往下看去:

我說過,看了太多的小說我已經不再驚異人生的遭遇。不過這是誑語,一個自大者的誑語。實際上,我很脆弱,脆弱得像一支暮夏的柳條,經不住什麽風雨。

……你們走後我哭了一個通宵,多半是為了她。志摩,我理解您對真正愛情幸福的追求,這原也無可厚非;我但懇求您理解我對幼儀悲苦的理解。

……

姜淺予很喜歡林徽因,林軒很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但沒想到林徽因寫於一九二零年的一封信,放到近百年後,字字句句,竟會把小妮子這段時間心裏的糾葛與掙紮寫得這樣淋漓盡致。

只要把猶豫、恐懼、痛苦的對象更換一下,這幾乎稱得上是小妮子這段時間以來心裏的真實寫照,不得不說那時僅僅十六歲的林徽因才氣已經初顯,其中寥寥數語,把少女復雜的情懷與心事表達的非常形象與透徹。

林軒把這封信反復看了好幾遍,坐在窗台怔了很久。

人都是自我與自私的。

林軒只是兩世為人,僥幸逃掉了喝孟婆湯而已,除此外他與其他人並沒有什麽優勢,沒有讀心術,沒有金手指,自然也難免會有自我與自私的地方。

這是人性。

在這場姜淺予備受煎熬的禁忌中,林軒以往一直有種超然的心態,所以他不會像她那樣顧忌太多,也沒有什麽心理壓力,他認為自己沒錯,也認定了她,於是就把所有一切接下來要面對的,都視為他成功路上的阻力。

林軒自然不會因為一封信就完全否認自己,而是在認真檢討自己此前疏忽的地方,他一直告誡自己不要忽略小妮子的感受,於是就在自己不知不覺的過程中,給了他一種心理暗示,讓他認為他已經照顧到了她的心裏感受。

所以就在這個過程中,過分相信自己所認為的,而忽略掉了她的感受。

這世界上,除非親身經歷,否則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感同身受。

輕輕嘆了一口氣,有些心疼起她的同時,林軒更加堅定了要對她好的信念,試問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還有誰能比自己更了解她,更能照顧得好她,更能給她幸福?

沒有。

顯然沒有。

根本不可能有!

給出了否定回答的林軒嘆了一口氣,合上書,然後拿起手機,原本想發消息的,但打字的時候,忽然就莫名其妙的很想見她,或者哪怕是聽到她的聲音。

“一抹斜月一小樓,一簾幽夢一淚眸”

“一縷相思一行淚,一水茫茫一孤鴻”

“一屏一鍵一杯酒,一詞一話寄離愁”

……

電話鈴聲依舊是冉清歡的一字詩,嗓音清澈空靈,與姜淺予的嗓音其實有些比較相似的地方,不同的是,冉清歡的嗓音多了些出塵的飄渺,如同謫仙,而小妮子則更清新鮮活。

“一卷老書一殘墨……”

優美歌聲突兀地被打斷,預示著電話被接通。

林軒正要開口,就聽到那邊一個熟悉的嗓音冷冰冰地問:“誰讓你進我房間的?”

看完那封分手信後,林軒心中總覺得有些什麽東西在翻湧,覺得心緒悵然,久久難以平靜,結果被聽到這聲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冷冰冰問話,就感覺像是一桶冷水當頭澆下來,還是混著冰渣子的那種。

澆得他那個透心涼。

什麽愁緒啊,翻湧啊,全部都不見了。

就覺得自己被套路了,小妮子把手機放在房間,擺明就是故意的啊,就等他來咬鉤上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