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好笑
秦然向著門外走去,一個掛著工作卡的男子正站在那裏。
男子體型微胖,留著絡腮胡,工作卡上寫著的職位是副導演,姓名一欄只寫了一個“李”。
“你怎麽沒化妝?”
“算了!快點吧!”
“馬上就到你了!”
“跟我來!”
對方看著走過來的秦然,上下打量了一眼後,眼神出現了詫異,但馬上就不耐煩的催促起來。
沒有任何的話語,秦然就這麽跟在對方的身後,沿著走廊向前而行,轉了三個彎後,來到了走廊的盡頭。
盡頭的門被厚厚的帷帳所遮擋,但裏面傳來了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以秦然此刻常人巔峰的感知,聽得一清二楚。
秦然不動聲色的看著那位帶路的副導演。
“進去。”
對方還是那副不耐煩的模樣,但是臉上卻閃過了一絲幸災樂禍。
曾經看過一些所謂“真人秀”的秦然馬上猜到了些什麽。
他拉開了帷帳。
立刻,強光和話筒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特別是那根主持人的話筒,更是恨不得頂住他的鼻子。
與此同時,一陣歡快的聲音響起。
“你好,2567選手。”
一位留著八字胡,帶著笑眯眯雙眼的消瘦男子就這麽出現在秦然的面前,按照台本的對方大聲喊道。
可是對方看到的卻是一張面目表情的臉和冷冷的目光。
秦然的表情讓這位主持人、攝像師和燈光師感到一陣驚訝,相較於之前被嚇了一跳的通靈者們,眼前秦然的反應太平靜了一些,尤其是那目光,不單單是平靜了,甚至讓人有些發毛。
很不自然的,主持人、攝像師和燈光師扭動了一下身軀。
但專業的就是專業的。
沒有達到最初驚嚇目的的主持人馬上轉移了話題。
“很奇特的名字,不過,在通靈者中應該不算什麽。”
“那麽……”
“2567選手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主持人問道。
“沒有。”
秦然冷冷的回答道。
“沒有?”
“難道你就沒有相對父母、親人、朋友想說的話?”
主持人做出一個誇張的表情後,繼續反問道。
“沒有。”
秦然依舊冷淡。
“好吧,沒有任何話想說的2567選手,我們開始今天的重頭戲——您是經過了海選進入到我們欄目中的。”
“對於您的能力,我們節目組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觀眾朋友們並不知道。”
“所以,請您展示一下。”
主持人說著就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而對方、攝影、燈光師的嘴角在此刻卻是不由自主的翹了一下。
很隱蔽。
但一直留意對方的秦然,卻看得清清楚楚。
這樣的笑容秦然很熟悉。
曾經無數次掛著這樣笑容的人出現在他面前,以他悲慘的身世、悲苦的生活狀態作為笑料。
在引得周圍的人們哈哈大笑後,對方又會故作誠懇的抱歉。
“抱歉,這只是個玩笑。”
“沒事吧?這就是個玩笑,你不會連玩笑都開不起吧?”
這樣的話語,秦然停了不知道多少遍。
但不論聽多少遍,他都不認為這也是玩笑的。
歡樂本身是美好的。
但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玩笑卻不那麽美好了。
所以,秦然用行動告訴了那些說是玩笑的人,什麽叫做代價。
拳頭是常用的。
酒瓶也是有的。
板凳和磚頭都是順手的。
然後?
被群起而攻之,被孤立,被說是不合群。
人心的醜陋,在那個時候淋漓盡致。
社會的第一課就告訴了秦然不合群的代價是多麽的慘重:他沒有拿到應有的酬勞,接著更是被沒有理由的辭退。
在社會的教育中有的人學會了妥協,有的人依舊我行我素,被他人指指點點。
前者活得越發滋潤。
後者活得越發艱難。
很不幸,秦然是後者。
他不想妥協,不願妥協,更加不願意和那些“人”合群。
他以自己的方式活著。
很難。
卻安然自得。
至於那些“人”?
秦然當然記得。
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特別是有人給予他提醒的時候,更是讓他想要忘都忘不了了。
有人說放下?
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沒有切身體會的人,有什麽資格說放下。
記住當有人以旁觀者模樣告訴你放下的時候,抄起身邊的板磚,狠狠給對方一下後,告訴他我打你了,但你得放下。
如果對方真的放下了,那你可以嘗試聽聽他的。
如果對方沒放下?
那就再給他一磚!
告訴他什麽是社會。
所以,此刻秦然眼中的冷意越發的濃郁了。
不僅是眼前的主持人又讓他想起了那些不快的往事,還因為對方絕對是那種洋洋自得的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