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風來

投石機急射了三輪，就不得不停下了。

這種裝在船上的小型投石機，畢竟結構簡單，射程基本恒定。平時最大的作用還是攻城拔寨，應對大型固定目標。

對上這種密集的船隊還行，瞎貓碰死耗子，命中率還能接受。要是船少，完全就是擺設。

敵船一旦接近，水手們紛紛收起了投石機，走向了床弩，這才是中距離的大殺器。

蕩寇長槍再揮，旗手手中旗語發出，王慶一方的船動了。

今天是東南風，對水匪一方稍稍有利。但是王慶他們的船占據上遊，順水而下，急速不下於順風的水匪。

隨著蕩寇的槍尖揮舞，艦隊忠實的貫徹了統帥的意志。

以南門軍唯一的巨艦，也是旗艦打頭，一個錐形船陣成型。

蕩寇的目光越過層層的匪船，望向躲在中後部的一艘明顯大一點，新一點的大船。

敵眾我寡，雖然蕩寇有信心自己手下的精銳一個能砍十個垃圾水匪，但人是會累的，真氣是會耗盡的。當垃圾的數目多到一定程度，用精銳拼消耗是最得不償失的選擇。

精銳，就該幹精銳的事情。

一幫被利益沖昏頭的烏合之眾，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斬首。

蕩寇槍尾在甲板上重重一頓，頃刻間鼓聲大作。各船伸出船槳，膀大腰圓的漢子們喊著口號，極負節奏的蕩起了船槳，沖鋒的速度又快了些許。

蕩寇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由於南門軍特殊的戰鬥環境，他一直致力於研究水戰。

但水戰和陸戰不同。陸戰歸根究底是人，所有的軍陣研究的都是如何調動人，整合人的力量。

但水戰打的是船，船是死物，不過借助水流，風勢的力量。軍陣的力量無法加持到船隊。

也許薛師叔的那個計劃有用吧，可惜還太遙遠。

蕩寇眼神一正，先管眼下，就算最原始的戰法，也要勝利。

雙方距離不過500米了。

水匪們經過剛才的慌亂，已經勉強維持住了陣型。

練武人秀良的視力，已經可以看到對面船上那些手持刀劍，狀若癲狂的水匪了。

“呵呵，為了財帛而瘋狂，果然還是那些最肮臟的水匪。水匪，還是死光好。”

蕩寇喃喃自語著，一絲血光蒙上了眼睛。手中長槍向前猛的一揮。

嗡！

無數道近似的聲音，合做了一個聲音，那是死神的低語。

唐門特制的床弩，一次可以發射十支近似長矛的弩箭，雖然準頭不太能保障，但是近二百台床弩，兩千支弩箭，如一片烏雲，罩上了水匪的打頭船只。

這種床弩是大宋朝廷對抗金軍的殺手鐧，雖然不含真氣，但巨大的機簧力，和粗沉的弩箭，已經可以輕易威脅到二流高手的性命。

空曠的戰場上，二流高手敏銳的身手，還能輕易閃躲這速度並不算太快的弩箭。但在船上，面對如雨的飽和攻擊，只能看命了。

有反應快的，轉身躲入船艙的，舉起盾牌的，抓起身邊雜物阻擋的。可惜脆弱的木材哪能擋住這等大殺器。一些小船直接被狂暴的力量撕碎，大船好點，也是滿目瘡痍。大船雖然沒事，人卻慘了，巨大的力量，讓弩箭輕易射穿了人體，還有余力射穿甲板。

弩箭被很好的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基本都落在了船隊正前方的敵船上。

殺傷不是目的，蕩寇要的是開路。

“撞擊嘍！”

各船船長發出一聲悠揚的呐喊。

蕩寇的旗艦艦首裝著一個巨大的撞角，鋼鐵打造的撞角在陽光下反射出猙獰的冷光。但在看不到的水下，同樣有一個鋼鐵撞角。這個看不見的撞角才是最陰狠的，一旦被撞，江水倒灌船艙，一艘大船頃刻間就會覆沒。

身手低微的船員，紛紛抓牢手邊的固定物。但是那些精英們就簡單了，施展千斤墜，身形被牢牢地固定在甲板上。

轟！

巨艦狠狠地撞在一艘大船上，巨大的沖力硬生生把大船船身上撕開一道巨大的裂口，船身被擠向一旁。

巨艦在水流的帶動下，沖力是巨大的。但剛不持久，巨艦在撞開了四艘大船後，終於和第五艘大船釘在了一起，被擋住了沖擊。

桅杆上早已待命的水手，揮刀斬斷了一批固定的繩索。拍杆上的巨石，在重力的影響下，由慢及快狠狠地拍在了大船上。

大船被巨石幾乎抹平了上層建築，甲板上之余一個幽深的黑洞。至於人，在這種偉力下，反應快的跑開，還能逃過一命。跑得慢的，屍骨無存，化作肉泥。

但是，沖鋒畢竟被擋下了。

匪船團團圍上，把王慶的船只層層圍在了當中。

蕩寇一回身。

“師傅，對不起，只能送您到這了。”

王慶走上船頭，拍了拍蕩寇的肩膀。

“好，足夠了。管好你的戰場，我們要立足，需要點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