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修羅（五）

兩種黑色的光芒依然在狂暴的湧向著淩塵的身體，此時的淩塵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被狂暴的力量和滔天的殺欲所充斥，讓他無比強烈的想要將把體內的力量徹底釋放，然後殺死所看到的所有生靈，毀滅能碰觸到的一切。他堅如磐石的精神力死死的守著最後的清明，只是，在這股強橫到無邊無際的戾氣之下，縱然以他的意志力，也已逐漸走向了完全崩潰的深淵，無法停止。

他的身前，一個虛幻的影子慢慢的顯現出來。淒月默默地看著跪在地上，全身戰栗，一臉痛苦，不斷發出著野獸般咆哮的淩塵，無法看清她此時是怎樣的表情。

渴望的這一天，終於到來了，而且比我預想的要早的太多太多。

修羅的衍生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他已注定成為修羅。那麽，只要他的精神無法承受得住而徹底崩塌，他就會變得和上一個修羅一樣。到時，他將沒有了自己的意識，他的一切，都將我由我來支配，再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樣要處心積慮，一步步的牽引他走著我希望看到的每一步……再也不需要擔心有什麽變故……

但是，看著現在的他，我為什麽一點該有的喜悅都沒有……

“啊啊啊！！！”

“呃呃呃啊啊啊啊！！”

一聲比一聲痛苦的咆哮聲中，淩塵連跪姿都無法維持，整個身體完全趴倒在了地上，臉色更是因痛苦而扭曲的如惡鬼般嚇人，身上所釋放的戾氣、殺氣已狂暴的如刀鋒一般……

“堅持住！千萬不要被擊潰……你連天譴之月都可以擊敗，這次也一定不會敗的！！”

急切的聲音喊出，淒月自己直接愣在了那裏。

為什麽……我竟然在提醒他千萬不要被擊潰……讓他化身修羅，本性全失，完全被我所控，不是我一直以來都期望達成的目的嗎？

甚至，在雷神禁區的白虎死後，我用力量模擬它的聲音，虛構了“修羅之帝”的概念，並在他的心中打下了“只要精神力足夠強大，化身修羅也不會迷失本性”的精神暗示，為的都是這一天……為什麽到了這一刻，我反而……

“呃……啊啊啊……”

似乎是淒月的提醒觸動了淩塵最後的清明，他已幾乎無法控制的右手僵硬的伸出，開始用力地捶打起自己的頭部，口中依然發出著聲聲如野獸般的叫聲，但馬上，他的身體又徹底的軟倒了下去……逐漸的，他仿佛是已力竭，咆哮聲一點點小了下去，身體的掙紮和抽搐也逐漸變得虛弱，目光，也快速的失去著焦距……唯有身上的力量氣息越來越恐怖，殺氣越來越狂暴……

“沒有用的，沒有用的……”看著淩塵此時的樣子，淒月失魂落魄的低聲自語著，這是她早已預想好的畫面：“因為，我是個騙子，當初在雷神禁區，白虎在賦予你雷神之壁後，最後的靈魂便全部消散了，之後的聲音，全部來自我，所謂的‘修羅之帝’是虛構的，所謂精神強大就可以不迷失本性更是不可能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欺騙你，讓你因為對自己精神力的自信而更容易接受化身修羅……”

“但，既然踏入修羅道，七情六欲就會全部化為殺欲，這個過程根本是不可能抗拒的，除非，你的精神力真的能超過修羅力量的層次……但若精神力真的如此強大，又何需化身修羅……你的精神力強大到可以擊敗沒有任何寶珠的天譴之月……但，現在的天譴之月回歸十二神珠，附加的精神沖擊是那時的幾十倍，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生靈可以承受……”

“根本不可能……”

淒月在自言自語，臉上無喜無悲，只是面對這她以往最渴望的畫面，她的眼神卻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空洞。

淩塵的吼叫聲完全停止了，身體，也徹底停止了掙紮，身體趴在那裏一動不動……這意味著，他所有的精神掙紮，都已被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壓下，讓他不要說繼續抗拒，就連控制自己的身體和五感都已完全不能。

淩塵的意識海也徹底的沉寂了，最後的那一絲絲意識中，他感覺到所有的痛苦消失，就連身體，也仿佛完全消失了一樣，他感覺自己就像一片被風帶起的脆弱落葉，落入了無邊無際的海洋，然後被遮天蔽日，無法抗拒的波瀾完全的吞沒……

而也是這時，淩塵身邊的黑色光芒出現了短暫的停滯，隨之，再也沒有了絲毫阻礙的它們在“呼”的一聲中，一瞬間全部湧入了淩塵的身體……

淒月微微仰起臉頰，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她知道，這是修羅力量的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股……絕大部分湧入他的軀體，成為他的力量，另外很小的一部分沖入他已被徹底擊潰的精神，占據他所有的意識……讓他成為一個只知殺戮和毀滅的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