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一輩子的約定

手上究竟沾染過多少鮮血，淩塵全然無法記清。但可以確定的是，那是個以萬為單位的數字。

地獄之中，從第一次殺人時的身心劇顫，直到逐漸的麻木，再後來，殺人甚至成為如吃飯睡覺般尋常的事，鮮血的味道更是如空氣的味道一般熟悉和適應。一個個生命在他手下終結，一攤攤鮮血在他手下噴灑，在他眼中，幾乎就和拔起一棵小草沒什麽不同的感覺。

直到他遇到了水若，水若的純凈無暇讓他意識到自己染滿鮮血的身體是多麽的肮臟和罪惡，讓他最初的時候自慚形穢，不敢去靠的太近以免玷汙到她……隨後，他發下了再不殺人的誓言，之後的六年，他也的確再也沒有親手殺過一個人。又在水若離去的那個夜晚，他暴走之下，遍身染血，屠戮了超過兩千的生命……那也是他這輩子殺人最多的一天。

即使凈化了六年，他的雙手，依然染滿著無數的血腥與罪惡。而蘇児……她和水若一樣純凈，自己這罪惡的身體……又有什麽資格去與她碰觸……

淩塵閉著眼睛，繼續陳述：“……就如今天晚上，我當著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讓軒轅雪衣濺血，給了他對男人來說最殘酷的酷刑……那個時候，大廳裏的所有男女都嚇得面無人色，慌忙退開，與我離得越遠越好。都沒有人再有勇氣去看我一眼。在他們眼裏，我一定是個殘忍的魔鬼，而……殺過那麽多人，又這麽殘忍的我，的的確確，就是個魔鬼吧……”

“……淩天哥哥，不許你這麽說自己！”

沉默的蘇児在這個時候忽然爆發，擡起臉頰，喊出了很大聲的一句話。說話中的淩塵頓時愣住，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蘇児如此大聲地說話。

喊出那句話，蘇児自己似乎也嚇了一跳，在淩塵瞠然中又連忙把頭低下，默默地看著自己放在膝上的雙手：“別人不了解淩天哥哥，但是，我知道……我所知道的淩天哥哥，他有著最溫和的眼神，最讓人舒心的笑，只要看到他，再多的不開心，再多的壓力也都會全部忘掉，不自禁的想要去依靠他……這種來自心靈的自然反應，永遠不可能是假的。一個讓人那麽安心，下意識想要依靠的人，怎麽可能是壞人！”

“相識的第一天，淩天哥哥就毫無猶豫的給予我們那麽貴重的幫助，我們感覺的出來，那是一種一點都不要求回報的給予。心夢剛建起的時候，即使我們是那麽的拖後腿，淩天哥哥也一直帶著我們，從來沒有不滿不願，更沒主動提出過離開。而我們需要淩天哥哥，或者受到欺負的時候，無論你在哪裏，距離的多遠，都會馬上放下手裏所有的事，用最快的速度來到我們身邊。因為淩天哥哥，我們原本以為會很小很小的‘心夢’，成為了排行榜的第一公會。天榜上的第一，也是屬於我們心夢……很多很多的榮耀，是我們曾經想都不敢想的，而這些，都是淩天哥哥所帶來，都是靠淩天哥哥一個人的努力，而我們所做的，只有在淩天哥哥的羽翼下享受著這樣的光環和榮耀，從來沒有給予過淩天哥哥什麽，甚至沒有為心夢做些什麽……”

“淩天哥哥，你一定不知道，即使那時只有不長時間的相處，在我們心裏，你的形象已經悄然的超越了我們心中的所有……”

“一個人面對炎黃聯盟、一個人輕松擊敗劍皇、一個人奪得全榜第一、一個人讓心夢成為全華夏的第一……那時候，我們都有一種做夢的感覺……這樣的人，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在我們的身邊……和我們一起努力……是帶著我們一起努力著……”

“那天晚上，我本以為會是我人生之中最可怕的一場噩夢。但是，一個從天而降的人把我從噩夢中拯救出來，他救下我的時候，為了不讓我受傷，以自己的身體為我擋住落地時的沖擊……他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慰我，怕我一個人會害怕，在爸爸和小姨到來之前陪著我說話……怕我著涼，把自己的衣服披在我的身上，然後靜靜的離開，沒有留下名字，連聲音都在刻意的隱藏，只留下一個讓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背影……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壞人！”

“淩天哥哥是世界上最好、最厲害、最完美的人，是唯一一個……讓我……讓我每天都在偷偷地想著的人……我不許別人說淩天哥哥是壞人，就算是淩天哥哥自己，也不可以！”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蘇児的臉頰已經紅彤彤一片。淩塵怔了很久，眼神一陣迷蒙，須臾，他笑了笑，說道：“我那麽殘忍……殺了那麽多的人……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蘇児低著頭，聲音輕柔如夢囈：“我只知道，你是我淩天哥哥，這一個身份，就足夠了……就算是全國通緝犯、是殺過好多人的人……就算真的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就算真實身份是乞丐、小偷、強盜……我都不在乎，只要是我的淩天哥哥，就永遠都是我心裏最完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