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禍起蕭墻

那圓通率領“釋家”棍僧騎隊,策馬夾棍,護衛在宗主三兄妹身後,徑自行向山中深處。

釋家棍僧騎隊如此大張旗鼓在西康境內狩獵,耀武揚威的試探之姿,倒是頗出我的之料。但見了皇甫泌這等煊赫陣仗,也都猜到了兄長在正統四宗內,有著位高權重的顯赫地位無疑。

入得山林,四宗偵騎來去如織,個個騎姿英武,於蜿蜒山道上絡繹不絕。

三兄妹並轡而行,說說笑笑,又行了十數裏,傍晚時,轉過一個山坡,眼前一大片營帳,山風獵獵,旌旗招展,成千上萬的驍騎悍衛,圍宿著密密疊疊的帳幕。

“嗚嗚嗚——”

號角聲裏,兩隊甲鮮明的儒家威武騎士飛出大營,來到近處,同時下馬分立營道兩側,齊聲吆喝:“恭迎宗主回營!”

琉璃飛金,光彩奪目。

皇甫泌左右兩手各攜著一個,同入居中牛皮帳幕內坐定,高踞虎皮寶座,舉手示意帳下大小弟子門人:“還不見過我的兩位弟弟妹妹,虎爺和小刀姑娘!”

“見過虎爺和小刀姑娘!”洪飛升數十名四宗高手轟聲如雷,我兩個嚇了一跳,急忙拱手答禮,面目生輝,俱與有榮焉。

當下,皇甫泌吩咐下去,大擺宴筵,弟子們盡拿射取的獵物來烹用,酒池肉林,酒到酣處,我赤著上體,與席間猛將圓通和尚抵角摔跤為戲,身手矯捷,臂力渾雄,絲毫不落下風,看得皇甫泌連聲叫好,瞧得哥舒小刀眉開眼笑。

洪飛升為宗主服了治療內創的傷藥,皇甫泌談笑風生,面色自若地道:“此番細作有報,西康十二星主密會於邊境,各方群雄雲聚黃金之路,為兄恐對帝國不利,遂引四宗門人兩千圍獵‘破軍山’,探究虛實,不想能與二位他鄉偶遇,也算是難得的緣法!”

我揮汗如雨,與角鬥武僧圓通和尚抱腰互禮,坐回左席,大咧咧的道:“這事說起來也是可惱,金牛國那群牛子牛孫,自從我們一踏上黃金之路,就跟那狗皮膏藥似的,對我們死纏不休,若非大哥大展神威,我和小刀早就英年早逝,命喪‘破軍亭’了!”

皇甫泌見我醉態可掬,語言真切平實,不像是說謊作假模樣,心中倒是解開了一個暗結,正要開口講話,忽聽得帳幕外遠處,“嗚嗚嗚”地傳來一陣急促尖銳的號角聲——

帳內一眾四宗領袖將吏原都席地圍坐,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號角聲一起,驀地“轟”的一聲響,甲葉齊震,盡皆立起身來,大多文人面色驚惶,部分武士手執刀柄,目光灼灼的看向桌案之後的主上。

號角響勢甚急,第一聲時尚在十五裏之外,第二聲入耳已近在十裏,當第三聲穿過耳膜竟似在五裏之內!

哥舒小刀茫然站起,手裏還握著半只冒著油漬的烤羊腿,我低聲道:“是傳遞緊急軍情的訊號!應該有強敵入侵了!”

帳幕外圍著堆堆篝火狂飲高歌的四宗騎士,此刻喧鬧聲戛然而止,變得鴉雀無聲,都把目光投向了山口的方向。

只見皇甫泌神色恒定,向幕下那熊裘狐帽、臉狹長,眉目英凜的洪飛升語氣平穩地道:“內個誰,隴西的老殷小殷又不省心了,讓戰千旗過來一趟。”

洪飛升禮道:“先放鷹還是先放狗?”

皇甫泌淡淡的道:“沒什麽分別,還是先放鷹吧,先通知‘破軍山’山口那邊警戒著,傳信犬再快也快不過馬去,早一點晚一點都差不多。”

“也好。”

洪飛升打開鷹籠,兩羽灰色的鷂鷹騰空。

稍頃,一頭灰色軍犬低吠一聲,自犬柵裏如箭般竄出,不一時,便沒入莽莽山野夜幕之中。

哥舒小刀酒醒了八分,握著粉拳大聲嚷道:“大哥,可是出了什麽歹事?”

皇甫泌端坐未動,緩緩將金樽舉至唇邊,淺酌了一小口,微笑道:“早年阿虎他爹李狂歌偶像,堅守國門一十三日,力拒十三魔神,不幸壯烈犧牲,帝國正統四宗群龍無首,內亂不斷,為兄一力收服四宗,一統正道!然,兵家宿將殷破敵,向忌憚兄位高權重,屢有剪除自代之心,苦無機會,今得知兄被西康群雄圍攻受創,又是孤旅懸外,他又豈會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我哼道:“這個殷老鬼不顧大局不知報國,反來疑害宗主、自毀帝國長城,簡直是胡鬧大王!”

說話之間,探馬飛報:“宗主,殷破敵親引隴西精兵豹騎營銳士五萬,包圍‘破軍山’,請令定奪!”

皇甫泌微吃一驚,面色稍變,沉聲道:“統軍先鋒是殷叛還是蕭張?”

“回宗主,二者皆在。”探馬回道。

皇甫泌離座,攜著我和小刀,微笑道:“咱們去瞧瞧殷家父子唱的哪出兒雜耍戲。”

三兄妹一離開帳幕,圓通喝令僧兵:“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