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正邪對立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火盆裏的炭火忽明忽滅,皇甫哥奴拾起鐵鉗子,去撥亮火盆裏的炭火。

肥安人雖邋遢,但廚子出身的他,做飯手藝確實很不錯,一鍋稀粥,一碟醬菜,簡單的飯菜,卻是香氣撲鼻。

皇甫哥奴吃得很少,慢條斯理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安靜的看著對面的兩個少年狼吞虎咽的往嘴裏扒粥,默然良久,語氣平靜地道:“當下帝國,內有奸妃當道,外有強虜虎視,諸王爭儲於朝,藩鎮割據於野,皇帝沉湎南宮貴妃姐妹美色,寵信南宮釗、隆錦棠等一幹國之蠢蛀碩鼠,奢靡淫樂,朝政荒廢,貪官汙吏投上所好,搜刮民財如刀,百姓餓殍遍地,如今的帝國,就如同火山熔巖即將爆發的前夕,我敢篤定,三年之內,宇內必定大亂。”

安天命跟阿史那野都不清楚,這威嚴敬畏群傾朝野的皇甫巨佬,怎麽突然和他們縱談起天下大事來,都豎耳凝神仔細聽著。

這些朝廷大事,他們也只有唯諾應是、洗耳恭聽的份兒,哪敢胡亂插上只言片語。

皇甫哥奴繼續道:“你們遼東,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又地接北漠、東海兩藩,將來禍亂但起,你們‘遼東軍區’都勢難置身事外。”說著話,皇甫哥奴轉過臉,深深凝視著兩個少年,道:

“我已經派獬豸魔神去辦李虎臣了,李虎臣一倒,正統四宗也沒幾天蹦跶了,王忠烈那個老匹夫能對付你,難道我就不會收拾他的棋子李虎臣麽,哼哼,你們兩個小子可要給老夫爭氣啊!”

安天命狐目登時亮了起來,迸射出熾熱無比的熱忱和野望,躍躍欲試的道:“相爺放心,我和小野,隨時隨地等待您召喚效命。”

阿史那野沒有說話,卻將頭點得極重,面上一片赤誠。

皇甫哥奴滿意的點點頭,意猶未盡地道:“放眼天下,除了麒麟至尊,任誰都不曾入老夫眼中,你們兩個小子,前錯老夫給你們一筆勾銷,河北剿匪的事兒,盡管放膽去做,任誰再不老實尥蹶子,你們不必請示於我,便統領十萬遼東鐵騎,將他們連根拔起,夷為平地!”

大雪紛飛。

兩行幾乎微不可見的足印伸向遠方,皇甫哥奴一襲黃衫,在白茫茫的風雪裏,漸行漸遠……

大陸戰爭,就好比一場大雪,紛紛擾擾,永不止歇。

天空中朔風獵獵,彤雲密布,眼看著下一場大雪又要降臨。

小小的酒肆本就不大,十多張桌子,幾乎都坐滿了被風雪所阻的旅客,這些顯得分外擁擠,分外熱鬧。

門外堆著兩輛用草席蓋著的車輛,草席上也積滿了雪,東面的屋檐下,斜插著一面醬色鑲金邊的旗子,被風吹得“呼呼”作響,使人幾乎分辨不出用金線繡在上面的是老虎,還是獅子。

酒肆內外,不時有穿著裘皮襖的西康大漢進進出出,有的喝了幾杯酒,就故意敞開衣襟,張揚他們彪的虎的不畏懼寒冷。

在座的幾乎都是江湖人,即使有極少數不懂武功的商旅,經常在外面跑,也大體上算半個江湖人,大家正三五成群、興致勃勃的閑聊,談論的主題,自然逃不開蒲花甲那令人眼紅心熱的“閻王令”萬兩黃金花紅。

安天命跟阿史那野昂然走入酒肆,立即招來了大多酒客的注意,更有幾個西康武士,將手下意識的摸向了行囊裏的刀劍。

肥安故意提高了音量,大聲招呼道:“小二哥,來給安爺和野少沽兩角好酒,再來一碟鹵花生米、一盤醬牛肉。”

安天命這一自通姓氏,那幾個西康大漢表情一震,互相看了一眼,隱隱露出竊喜之色。

阿史那野慵懶的靠在角落裏的一張桌子,舉著壺四平小燒,漫不經心的慢慢地喝著。

天已漸漸地黑了,安天命將掌心的花生米,無聊的一顆一顆拋向空中,落入嘴裏,邊咀嚼便說道:“外面那車隊也不知是誰家的?你看那些押車的,人人面帶殺氣,稍些時候,怕又是一場廝殺。”

阿史那野漫不經心地問道:“這該是今天第幾場了?”

肥安摸著後腦勺想了想,道:“第四場了吧,好像是……”

兩個少年離開“八裏坡”驛站以來,幾乎每天都有幾班不知死的武林人馬找上他們,不是給二人打得缺胳膊少腿,就是被兩個少年揍的抱頭鼠竄。

二少深知,躲避退讓只能助長這些兇徒惡人的氣焰,幹脆一改常態,招搖過市,對來敵痛下重手,一來借以提升自己的名氣聲威和實戰經驗,二來借著這一幫幫貪圖蒲花甲賞銀的家夥練手,將魔族大佬饕餮神魔皇甫哥奴所授絕技深化熟練,運用自如,好在並沒碰見什麽厲害角色,倒也是樂此不疲。

就在今天早上,“獨山三狼”申棒子、榮老虎和吹雞糾集了一夥亡命,追趕上來要一雪前恥,被阿史那野單人只手打得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