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風雪歸人

紅男綠女,相談甚歡。

當下,南宮珮莞兒一笑,道:“能驚動蒲花甲的‘閻王令’,安帥,你跟野少兩個小子不日名聲必將益盛,現下,江湖上的好事之徒,已把你跟小野,與李虎臣,殷叛、龍血騎、北漠‘鷹之子’耶律隼、以及舍弟南宮釗這些武林風頭最勁的年輕人,相提並論,假以時日,你們兩個,必是名動天下的大人物。”

安天命大樂,便要就著話頭自吹自擂幾句,驛站外犬吠馬嘶,接著一隊瘦小幹瘦的騎士,裹著風寒雪花撞進門來。

驛站裏的驛官,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北漠少年,瘦骨伶仃,邋遢頑劣,油腔滑調,正與兩個男女伴當柴房向火,聽到響聲,手裏抓著個烤山藷跑出來。

急雪乍翻飛絮,寒風襲面如刀。騎士們紛紛下馬,與主人同樣瘦小的馬匹,一個個噴著響鼻,抖鬃搖項。

那北漠少年一面將手插在單薄露絮的皮襖袖子裏取暖,一面哈著寒氣抖著腿,打著官腔道:“咱是‘河北軍區’蒲公公麾下‘八裏坡’驛站驛官雞爺,各位軍爺,凡需要向驛站要車、馬、人夫運送公文和物品都要看‘郵符’,衙門憑勘合,兵部看火牌,蒲大公公軍令森嚴,官爺擔待則個。”

“不關事,咱們路過貴驛站,外面兒風雪急,進來避避寒,這點錢給兄弟幾個打酒喝。”人群中一個溫和聲音道,立即便有人給朱豬兒塞了幾塊碎銀子打點。

雞爺在袖口裏掂掂碎銀份量不輕,馬上換了一副笑臉,大聲招呼兩名柴房裏探頭探腦的的男女手下道:“肥姐,快滾出來接應各位軍爺馬匹,要上等草料伺候,再撒冷快些燒鍋熱水,給官爺大人泡腳。”那夥房口眼歪斜、黑粗偏胖的女伴當肥姐,慌不叠的答應著開始忙乎起來。

院子裏的喧鬧聲,驚動了房間裏所有人,皇甫迅雷、玉貞公主、騰空小姐和十余名東宮便衣侍衛,皆奔步出來,一眾人站在廊前,面帶迷惑的望著院子裏的來人。

南宮珮蹙眉道:“是左相府的‘忠烈衛’,他們人人都是死士,如果王相爺也在其中,就大事不妙了。”

皇甫迅雷略顯慌張地道:“父皇曾詔舉‘堪任將帥’科,王相爺第一人登第,才華驚艷四座。宰輔內閣期間,大施仁政,京師百姓多稱頌其‘樂善好施’,又與隴西殷氏父子相近,實在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物。”

安天命哂笑道:“殿下貴為帝國儲君,難道還懼怕臣下一個老朽不成?”

皇甫騰空揪然不樂的輕責道:“安帥,殿下有殿下的難處,你怎麽說起風涼話來?”

皇甫迅雷苦笑道:“說到底,我這個太子,無兵無權,還不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朝中大佬邊疆將帥表面上尊敬客氣,暗地裏又有哪個將我看在眼裏?反不如二皇帝皇甫快播這帶兵的親王讓他們信服擁戴,唉!”

玉貞公主見他說得神情悲哀,越發嗔怒瞪了肥安兩眼,安天命心中難過,越發的感覺彼此之間患難感情日漸疏遠。

南宮珮長籲一口氣,道:“王忠烈的‘乾坤筆’相當難纏,殿下身份敏感,請與兩位姑娘先進內裏暫避,由我和安帥出面應對就好了。”

就在此時,院落裏那溫和的聲音突然揚起道:“敢問可是秦國夫人在此間?老朽王忠烈有禮了。”

說話那人樣貌有幾分俊逸,年紀約五十歲年間,雙鬢星霜點點,白衣如雪,夜風吹拂中,發袂飄飛,很有些灑脫不塵的意為。然稍稍欠缺的是,他的一雙眼睛過於細長,給人一種五官比例不搭配之感,徹底毀滅了完美無瑕的面孔輪廓。

他就在門廊裏掃拂鬥篷上的積雪,像一個風塵仆仆的旅人,從身上拍落身兩場大雪。

肥安料不到這王左相般秀逸斯文,倍感訝異,暗中叫苦道:“果是‘文武雙探花’親臨,難不成這些‘忠烈衛’也是貪圖牛公公重賞而來,小野又不知躲到哪裏,這可如何是好?”

南宮珮排眾而出,媚笑答道:“渡口寂寞驛站,偶遇王相,珮兒幸甚。”

“文物雙探花”王忠烈溫爾一笑,道:“果真是秦國夫人,夫人豐潤白膩,風采照人,難怪京城王孫公子、武林英雄豪傑,無不欲散盡家財,一吻芳澤。”

這人面上極盡誇贊溢美之詞,實際上暗藏譏諷,取笑南宮珮妖嬈淫蕩,人盡可夫,直不把大夏帝國獨得聖寵的貴妃娘娘南宮瑤和權勢熏天的外戚集團“劍南南宮世家”當一回事,眾人無不吃驚。

南宮珮玉臉飛霜,正欲發威,玉貞公主已搶先一步禮道:“王相爺,玉貞給您行禮。”

王忠烈目光一轉,雅笑道:“本相與令師尊皇甫泌先生有些交情,今晚你若置身事外,我也不會難為公主殿下。”

玉貞公主士氣一頹,皇甫騰空便忍不住道:“哎!看你也是個讀書人,怎麽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如此托大,你當我們都是紙人木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