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冤家路窄

大錯已然鑄就,再多悔恨的淚水,也於事無補。

哥舒一刀看看身前灰頭土臉淚水漣漣的掌珠愛女,再看看身後血流不止的族人子弟,便是鐵石心腸也是軟了,老人長長的嘆息一聲:

“師徒一場,我哪裏舍得取你性命,否則剛才為師也不會棄刀不用、赤手空拳跟你過招了……只是麒麟老大要殺你……我若放你走,哥舒部日後就恐怕有滅頂之災……算了,你們滾吧!帶著你的師妹和燒餅,以一分鐘八百千米1500牛頓5000焦耳球的速度滾出我的世界滾的越遠越好!!夢想有多大,你們就滾多遠,永遠都不要回來!!!”

殘廢老人狠心絕情地甩開女兒緊抱雙腿的小手,倔強的忍住淚水,無力地擺擺手,動作僵硬的背轉身去,不在多看一眼。

那一刻,我的師父哥舒一刀仿佛一下了蒼老了十歲。

“鐵甲飛鷹”騎隊一如既往地冷漠收刀,掣韁閃出一條生路來。這些殺人如麻的男女假面騎士們,一道道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般落在我們這些劫後余生身上,只讓人感都一股寒徹全身的余悸。

警衛營兄弟們開始收拾行裝準備撤離,全身都是刀口血條的軒轅開山營長,指揮幾個傷勢較輕的班排幹部和骨幹先進分子,把犧牲的戰士遺體用皮帶或者衣服固定在他們的背上,即便是死了,也不願把自己同袍遺體拋留在異國他鄉的荒漠裏,喂鷹飼狼死無全屍。

“兄弟,老哥哥帶你回家了!”軒轅開山將一個連中三刀渾身是血的十幾歲的娃娃兵屍體,緊緊地捆在自己的後背上,淚水早已模糊了粗糙汙臟的面目。

這期間,哥舒小刀在我和他爹之間,不知來來回回看了多少眼,最後在天光放亮的那一刻,還是選擇站在了我的身畔。

“爹——”小刀抿朱唇叫了聲。

“嗯?”老爺子沒回身,低低的應了下。

“女兒走了,您多保重!”小刀傷心的說話聲音都變了。

“哦。”哥舒一刀山梁一般的脊背,輕輕地顫抖,雖然看不到老人的表情,但每個人都能腦補出他那傷痛淒哀的孤獨畫面。

“少抽煙,對肺不好……”哥舒小刀撲到我懷裏,已泣不成聲。

“啊。”老人似乎在用衣服袖子擦拭眼中的老淚,但始終強撐著心底的最後一口強者之氣,自始至終沒有回轉身。

我的不合時宜的聲音多余響起:“嶽父大人啊,等明年我和小刀抱著你外孫回來,不求為家做多大貢獻,哪怕給爸爸捶捶後背揉揉肩……”

“滾!”伴隨著一聲怒吼,哥舒一刀對著我一個馬鞍就丟過來了!

很多年後,我終於明白了濕父那聲長長的嘆息,都包含了多少的意義,可惜當時,我輕狂驕傲懵懂無知太年少,只知道沾沾自喜的向天禱告:爹,娘,你們的兒子長大了,都能拱到小白菜了!

馬背上,小刀從後面環臂抱著我的腰,茫然回顧漸行漸遠的部落營寨和父親的背影,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看女票情緒不是很高悶悶不樂的,我說:“我去買幾個橘子,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動。”

小刀愣了一下,對著我肋巴扇就是一拳:“你當我是傻子呢,你踏馬的什麽時候都不忘占我便宜!”

正在馬背上震來鬧去呢,前方的尖刀排偵察班挖坑組組長突然見了鬼似的大喊:“虎爺,有情況!”

我一秒收起嬉笑之色,凝目望去,就見前面一片荊棘林後,緩緩轉出一支不下於兩千人的騎兵來,黑衣黑甲,弓上弦刀出鞘,來者不善!

只見對方在沙道兩翼迅速鋪開陣勢,中軍一面認軍旗迎風招展,上面赫然一個鬥大的“安”字!

我目光一冷:“肥安,終於讓我等到你!”

安天命有備而來!

攔住我們回家歸路的這隊騎兵,一出現在視野裏就彎弓搭箭端槍駕炮,占據了周遭的制高點和有利地形,對我們這支滿員傷病號的疲憊小股分隊,形成了撲殺之勢!

很顯然,這是支訓練有素的狼虎之師!

感受到身後同乘一騎的人兒嬌軀的輕顫和芳心的恐懼,我輕輕地拍拍哥舒小刀緊緊攬在腰間的柔荑,隨即向身後的大胡子營長使了個眼色。

得到我眼色示意的軒轅開山,打馬上前,一展軍旗,沙啞著嗓子大聲亮出部隊番號:“這裏是帝國遼東軍區233旅團直屬警衛營,我是少校營長軒轅開山,對面兄弟們是哪一個部分的?請長官出來答話。”

但見亮瞎人眼的盾牌陣後,緩緩站起安天命,目光眨也不眨的端詳了我大概十多分鐘,這才抖著滿臉油嘟嘟的肥肉,憨態可掬的笑呵呵開口打招呼:“阿虎,雷猴啊!老哥在這裏等你好半天了!”

作為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我太了解這只胖狐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