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陰謀陽謀

秋風瑟瑟。

小半年多沒回柳城了,站在破破爛爛的城門口,我和小野同學叉著腰,牛逼壞了,硬生生凹出一個重回故裏、衣錦還鄉的民族自豪感來。

站了半拉鐘頭,來來往往提著籃子趕著豬送小盆友去幼兒園的父老鄉親,川流不息卻木有一個鳥我們的。

空中飄落幾片蕭瑟黃葉,兩小只扒拉開臉前的蜘蛛網,心裏哇涼哇涼的。

肥安的“夫妻快餐店”,就坐落在邊城的鬧市裏,市井氣重,煙火味濃,桌子歪歪斜斜,椅子七零八落,像一間天涯。

老板娘康蝶衣既漂亮又風騷,眼疾手快,迎來送往,爺長爺短,烹得一手好菜。

她是西域絲綢之路上,西康大商人家的闊太太,經營著海外上百家大型商場和時尚品牌連鎖店,家境優越;而當時的安天命,卻僅僅是個靠販賣二手情報,默默無聞的的打工仔。

那年,肥安在大街上的電線杆子上,無意間看到康蝶衣貼出的“重金求子”小廣告:“好人有好報,重金求子”。

廣告上寫著:我叫做康蝶衣,今年14歲,丈夫是一個西康富商,因為一場車禍,導致丈夫失去了生育能力,為了繼承家產,我們夫妻商量找一個身體健康男性與我生一個孩子。首付20萬元,懷孕生產之後,再支付100萬元,非誠勿擾。

作為一個身體特別健康的窮屌絲,安天命果斷的揭榜應征了。哪裏層想到,康蝶衣一見肥安之下,竟然不可自拔的愛上了這個雄壯騷年潛力股,索性卷帶價值數萬的名貴首飾,跟著安天命私奔到大夏境內的柳城,隱姓埋名做起早餐盒飯生意來。

而肥安,也從此走進了婚姻的墳墓。

當看到送外賣的安天命,院子裏肥頭大耳像一堆五花肉般,跪在遙控器上的時候,小野幸災樂禍的打開快手APP,進行了現場直播:

“各位給力的老鐵,我是MC小野,這裏是我的損友、非著名快餐店老板肥安的家暴現場,來、來!轎車、遊艇走一波,強勢圍觀,沒貓餅!”

作為好哥們,瞅著安天命赤著上身、穿著大褲衩子,寒風中全身肥肉瑟瑟發抖那副慘兮兮的德行,我站在那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於是我進屋搬了把椅子。

“不是,肥安,你們結了婚的男淫,都這麽懼內嗎?”我翹著二郎腿,表情無比認真的詢問,吐出的瓜子殼,在空中畫出一個精準無倫的拋物線。

安天命擠吧擠吧眼睛,梗著脖子像裏間屋大聲喊:“兄弟你此言差矣!這不叫怕,這是愛!子曾經日過,呸!子曾經曰過,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是禍害!你嫂子對我,那是傷痕累累滿滿的愛啊!”

“等一哈!”阿史那野一擺手:“哪個子跟你曰的?內句話。”

安天命瞪著眼珠子:“曾子。”

阿史那野又擺擺手:“他一個理工狗,醜的一逼,根本就沒有發言權。”

安天命努力憋笑:“你倆倒是帥鍋小鮮肉,還不是單身汪兩枚?”

兩只感覺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到了一萬點傷害,一個摳摳耳朵,一個拍拍屁股,轉身就走。

“誒誒誒?別介啊兩位大哥!俺錯了,你們陪我再嘮五塊錢的,我跟廚房的清潔阿姨芙蓉姐姐聊騷被你們嫂子發現了,要罰跪一個鐘頭呢,一個鐘頭啊,二位壯士能理解我的傷悲嗎?”

安天命扯住我倆的褲腿子,演技稍顯浮誇,拼了老命的往外擠眼淚。

“不能!”我和小野異口同聲。

“肥安,誰讓你動了?看老娘不大耳刮子糊死你!”

肥安一動,裏面的黑白電視就換了台,由大風車變成了天下足球,頓時熊孩子哭聲四起。

康蝶衣滿臉潑辣的牽著個娃兒、抱著個娃兒、身後還爬著一個娃兒,氣勢洶洶地就粗現在鏡頭裏。

“嫂子。”兩只瞬間乖巧坐好。

一見我們兩個少年郎,肥安老婆康蝶衣立即化戾氣為祥和,熱情奔放的又是擁抱這個、又是貼面那個:“哎呦,兩位大兄弟咋舍得回家來啦?可是有日子沒見了,都想吃點啥,嫂子給你們做去!”

“餃子吧!”我笑著說:“俗話說得好,好吃不如餃子,好玩……”

“嗯?”安天命和阿史那野一起看向我:

“禽獸!”

到了飯口,肥安早早反鎖了“夫妻快餐店”的卷簾門,門口還特意立了個牌子:“店主外出學習,暫不營業。”

康蝶衣在後院灶台忙著燒水包餃子,安家三個熊孩子在玩泥巴,造得一身泥跟出土的兵馬俑似的。

我們哥三騎在喜羊羊、灰太狼搖搖車上,兒歌聲裏大眼瞪小眼。

安天命抱緊泡著枸杞的保溫杯:“龍帥那只老狐狸已經盯上這裏了,幾個假裝社區送溫暖的探子,都被我做掉了。”

阿史那野搖頭冷笑:“現在的這些新人,越來越不專業了!哪裏像我們這種人才,幹一行、愛一行、專一行,術業有專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