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抉擇之夜

深夜，一切都已經陷入了漫長的沉眠之中。哪怕是窗外荒野上的蟲鳴聲，也已經逐漸散去。

但是艾璐卡卻是緊盯著眼前的車窗，半點兒睡意都沒有。這對於她來說還是第一次，以往少女不是沒有過熬夜的經歷，但那都是在戰鬥和放哨的時候。在有閑暇的時候，她一般都是倒頭便睡。畢竟這片刻的安逸，對於她們來說實在太過難得了。特別是在有了和諧號之後，背靠著費倫這麽強大的存在，艾璐卡更是安心無比。這段時間裏，她和其他兩個姐妹也算是吃的香睡的好，對於之前在荒野之中摸爬滾打的三姐妹來說，這已經算是天堂般的日子了。

但是現在，艾璐卡眨著眼睛，望著外面的天空，卻是怎麽都睡不著。

這樣的選擇，她們曾經做過一次。那是在維加斯，但是當時和現在不同，那個時候費倫並沒有直截了當的要求她們表態，他只是把三姐妹交給了月小姐，然後看她們的行動。但是這一次，費倫卻要求她們自己做出決定。

但是，這個決定……

艾璐卡不是不知道跟隨在費倫身邊有多危險，不管是月小姐的提醒，還是她們跟隨在費倫身邊的這段時間裏，艾璐卡早就看清楚了自己的指揮官是一個危險而且有著可怕實力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他幾乎不受任何束縛，想殺就殺想打就打。完全不在乎對方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勢力，就好像今天，在去接手與對方商定好的報酬時，艾璐卡還曾經想過，如果對方質問自己為什麽他們派去的人沒有了回應的話，那麽她該怎麽回答。艾璐卡可以想象，如果對方懷疑到了她們，那麽很可能又是一場惡戰，而按照指揮官那一言不合就殺你全家的性子，到時候倒黴的肯定不止一兩個聚集地這麽簡單。

說實話，那個時候艾璐卡並沒有覺得恐懼，也沒覺得費倫這麽做有什麽不妥當的，廢土上本來就是你殺我我殺你，她只是覺得這麽弄有點兒麻煩，但是如果指揮官真要這麽弄，那麽她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但是……前往城市廢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艾璐卡她們去過城市廢墟，不僅僅是跟隨第九區，在這之前，她們也去過。在三姐妹的心裏，城市廢墟完全不像是什麽文明的象征，它更像是惡魔與地獄在這個世界上的具現，而更重要的是——她們的大姐，正是死在廢墟裏的。

想到這裏，艾璐卡就不由的渾身發冷。直到現在，她還鮮明的記得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她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誤差，和她們在荒野上所做的一樣。但是那個可怕的變異種就忽然從她們身後沖了出來，對自己等人發起了進攻。她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姐姐為了掩護她們而被那個怪物撕扯，咬斷了手臂與大腿，接著化為血肉模糊的一團。而克麗絲，也身受重傷，差一點兒就回不來了。

對於艾璐卡來說，城市廢墟根本就不是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東西，那更像是她們離開地球，然後踏上了另外一顆充滿危險的星球一樣。那個世界不屬於她們，更不屬於活著的生命，而是死亡，黑暗與惡魔的世界。

“哈啊……”

想到這裏，艾璐卡翻了個身，她不得不承認，指揮官要自己考慮清楚還真沒有錯。如果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再次進入城市廢墟，艾璐卡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夠保持鎮定。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微弱的聲音在艾璐卡的耳邊響起。

“姐姐，你睡了嗎？”

“庫洛娜？”

聽到這個聲音，艾璐卡擡起頭望去，很快就看見庫洛娜從她的上鋪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注視著自己。

“你也還沒睡？”

“嗯……”

面對艾璐卡的詢問，庫洛娜點了點頭，接著她抱緊了懷中的小熊。

“我想起大姐了……”

“我也是……看來今天晚上是睡不好了……”

聽到庫洛娜的回答，艾璐卡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怎麽想？庫洛娜？”

“我也不知道……我不想去城市廢墟……我害怕那裏……但是……”

“但是？”

“我也說不清楚。”

庫洛娜迷惑的搖了搖頭。

“我總覺得，我不應該這麽怕……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抱歉，艾璐卡姐姐，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我不想要就這麽被指揮官丟下，總覺得……不舒服。”

“是啊……”

艾璐卡也是重新閉上了眼睛，和庫洛娜一樣，她也討厭廢墟，不想要再回到那個地獄裏去。但是，當艾璐卡的腦海之中湧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她就會覺得非常不舒服。那就好像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迫向一個自己非常討厭的人五體投地的跪下道歉賠禮，承認自己是一個失敗者一樣，讓她非常不爽。雖然艾璐卡還不知道這種感情究竟來自哪裏，但是她就是非常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