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5章 天災降臨

很多年以後,人們依然對蓋亞六年的這一場天災記憶猶新。

十月十日,蒙古大草原,北部邊境。

秋天的草原,沒過膝蓋的野草漸次枯黃,身穿白色衣裳的牧民們正忙著收割牧草,以備牛羊馬等牲畜度過漫漫冬季。

磨盤粗的圓柱草垛,散落在茫茫大草原上,就像一個個衛士,默默守衛著這片亙古而存的大草原,守護著牧民的神聖之地。

對蒙古牧民而言,這是一個豐收之年。

上半年波及中原大地的洪澇災難,對北方草原絲毫沒有影響,野草豐茂,牛羊健壯,結隊的羊群就像嵌在草原的雲彩,讓人心中歡喜。

緊接著帝國又在西面打了勝仗,一舉吞並西突厥汗國,大汗一高興,免了牧民下半年的賦稅,實在是天恩浩蕩。

雙喜臨門,準能過個好年。

牧民們臉色紅潤,幹勁十足,搶在入冬之前,將牧草收割完畢。

就在此時,遠方的天際,突然傳來嗡嗡的聲響,有牧民直起腰,舉目遠眺,但見天際線上,突然出現一片黑雲。

那黑雲像兩側綿延,一眼看不到邊際,“嗡嗡”之聲,正是由黑雲中傳來。

“奇怪了,雲朵為何有聲,是要下雨了嗎?”

草原天氣變化莫測,突然下雨那是常有之事。

牧民正奇怪呢,就見那黑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他們奔襲而來,越是靠近,聲音就越大,匯聚在一起,自讓人頭皮發麻。

這時,所有的牧民都被黑雲吸引,舉目遠眺。

近了,更近了。

“那,那不是黑雲。”

有眼尖的牧民,望著席卷而來的雲團,聲音都在打顫。

“烏勒大叔,不是黑雲,那能是什麽嘞~~~”年輕的牧民聽了,笑著打趣說道,並不以為意,顯然還沒意識到危機降臨。

轉眼之間,黑雲已經壓了過來。

“蝗蟲,是蝗蟲,蝗災降臨了~~~”

望著那黑雲,烏勒大叔喃喃自語,回憶起兒時遭遇的蝗災,滿是皺紋的臉上,竟然開始泛起白色,顯然是想起什麽不好的回憶。

草原,本就是蝗災多發地帶。

年輕牧民們早已笑不出聲來,因為他們也看清了,那所謂的黑雲,不過是無法計數的蝗蟲組成的蟲群,在空中漫天飛舞。

蟲群過處,寸草不留。

明朝詩人郭敦在《詠飛蝗》中,這樣描述蝗災發生時的情景:“飛蝗蔽空日無色,野老田中淚垂血。”

眼前的場景,只會比詩詞中描述的還要恐怖。

因為這蝗蟲的規模實在是太大了,放眼望去,天上地下,東南西北,前後左右,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蝗蟲,就像闖進一個蟲窩之中。

沒人知道,這到底有多少只蝗蟲,或是一億,或是十億,或是百億。

烏勒大叔跪倒在地,虔誠地膜拜草原之神,祈求神明的庇護,在他四周,是遮天蔽日的蝗蟲,上下飛舞,煞是駭人。

年輕的牧民見了,手足無措。

茫茫草原,根本就沒有藏身之地,任由身軀被蝗蟲吞沒。

“快,將草垛圍成一圈,躲進去。”

有人反應過來,不甘心束手就擒,招呼同伴,一邊驅趕漫天蟲雨,一邊奮力地將一個個草垛,圍成一個大圈。

只有烏勒大叔依舊在祈禱,對周圍的蝗蟲視而不見。

這群蝗蟲是從西伯利亞飛來的,它們剛從蟲卵中孵化而出,正是一生中最饑餓的時候,見到什麽吃什麽。

牧民們一開始看到的黑雲,不過是蟲群的前哨部隊。

越往後,蟲群越密集,那已經不是黑雲,而是蟲墻,密密麻麻,幾乎看不到一絲縫隙,駭人至極。

就在牧民們將草垛圍成一圈時,烏勒大叔已經被蟲群淹沒。

有一個勇敢的小夥子,冒險沖到烏勒大叔身邊,想將烏勒大叔拖進草垛圈中,烏勒大叔卻不為所動,只是一個勁的祈禱。

眼見蟲群越來越密集,小夥子無奈,只能撤退。

對生活在草原的牧民而言,用草垛蓋一個臨時的居所,實在不是什麽難事,不僅四面八方圍了一圈接一圈的草垛,就連頂上都是草垛。

數以百計的草垛,組成一個密閉空間。

牧民們就躲在裏面,用衣服蓋住全身,瑟瑟發抖。

遮天蔽日的蟲群呼嘯而過,前一刻還長滿牧草的草原,瞬間變成光禿禿一片,什麽也沒被留下。

就連那一個個巨大草垛,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蝗蟲啃食殆盡。

足足過了兩個小時,躲在草垛中的牧民,再也聽不到那讓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這才心驚膽顫地掀開草垛,走了出來。

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副末日場景。

大家辛辛苦苦收割的牧草,已經蕩然無存,就連圍成一圈的草垛房子,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層,放眼望去,只留下光禿禿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