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夢境

溫柔的晚風迎面吹來。

當索倫睜開眼睛時，他看到了非常熟悉的一切，簡陋的房屋，陳舊的被褥，一股飄蕩在空氣中的淡淡腐舊味。

房間很小。

幾乎沒有什麽家具，墻角便是簡陋的灶台，米缸裏面空蕩蕩的，只是在一旁的櫥櫃上放著幾根硬邦邦的黑面包。索倫緩緩地坐了起來，他的表情似乎有點古怪，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後，便是推開了半掩的房門。

陽光一下子刺痛了他的雙眼，外面傳來喧囂的人聲。

琥珀城。貧民區。

一切就如同記憶中的那般，低矮的屋棚連在一起，外面時不時有人走過，更遠處甚至可以聽到苦工搬運貨物的口號聲。

“哥哥！？”

清脆的童音響起在耳旁，索倫轉過身看到了小小的薇薇安。

比記憶中更小的薇薇安。

她今年才四五歲的樣子，穿著陳舊的衣裳，那是用大人的衣服改編的，精致的小臉蛋兒上沾著灰塵，後面跟著一頭壯碩的獵犬，在獵犬的口中還叼著一只兔子。

那些年希斯還未老去，時不時它會出去叼點獵物回來。

“哥哥？”

“你不舒服嗎？媽媽就快回來了！我們去準備晚飯吧……”

薇薇安的眼神似乎有點膽怯，好似覺得今天的索倫有點怪怪的，她伸出小手抓住了索倫的掌心，仿佛不安般道：“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索倫沉默不語。

隨後他伸手抱起來了眼前的小姑娘，溫柔地輕撫著她的長發。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喧囂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個年輕的婦人腳步淩亂地跑了過來，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索倫！……你的母親她……她……”

穿著樸素的婦人看了一眼小小的薇薇安，口中的話似乎有點說不出口。

索倫默默地看著她，然後緩緩道：“死了？”

死了。

很平靜的語氣。

眼前的婦人甚至因為索倫的平靜而不由怔了一下，好似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有意思！”

索倫擡頭看了看天空，然後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

無底深淵，血池。

眼前是無數密密麻麻的蠕蟲，每天都有大量來自多元宇宙諸多層面的靈魂墜落到這裏，一部分的靈魂被冥河運往了更深處，但是依舊有許多被無底深淵的力量所同化，最終變成了血池內誕生的一只深淵蠕蟲。

殘酷在這個位面中無所不在。

新生的深淵蠕蟲必須適應殺戮，否則它們就會變成其他蠕蟲成長的口糧。

索隆是最強壯的那一只。

祂幾乎快要達到深淵蠕蟲的極限，舉例蛻變成為低階惡魔只有一步之遙。在祂的不遠處是一頭巨大無比的蠕蟲之母，它緩慢地繞著深淵血池移動，絲毫不在意那些蠕蟲的廝殺。新生的深淵蠕蟲並沒有多少的智慧，即便索隆已經是其中最強大的一個，可是依舊還有不長眼的家夥上來挑釁，毫無疑問它們都被索隆輕易地碾死了。

“有意思！”

索隆的視線變得冰冷起來，緩緩地朝著一個地方前進。

……

夢。

對於絕大部分的智慧生物而言，夢境都是很平常的一部分。

基本上智慧生物都會做夢，這一點就連亡靈都是一樣的。夢境是一個很奇妙的世界，因為大多數生物在做夢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這種情況一般到夢境深入到了一定程度後，或者受到了外界的幹擾快要醒來時，人們才會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是在做夢啊！

索倫也在做夢。

這一點是很不可思議的！

因為作為一個神靈，想要把他拖入夢境簡直是幾乎不可能達成的事情，而且讓他在做夢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難度更是提高了不止一點半點。

若沒有惡魔化身的出現，也許索倫現在就要在這裏栽一個大跟頭。

但是因為惡魔化身也一同陷入了夢境，情況就變得非常有趣了。

索倫現在在同時做兩個夢。

一個是索倫的夢境，時間是很多年前，地點是琥珀城，貧民區，母親剛剛死去，他帶著薇薇安最無依無靠的時候。

第二個夢境是索隆的，時間是半年前，索隆剛剛誕生不久，只是一個深淵蠕蟲，也是惡魔化身最虛弱的時候。

很有意思的一點。

兩個夢境都是索倫最弱小的時候，那個時候在琥珀城他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偷，年紀也不大，還帶著一個妹妹，無依無靠。

索隆只是一個強壯的深淵蠕蟲，在無底深淵隨便一個惡魔都能碾死祂。

夢境是人為的。

這一點毫無疑問，對方用某種力量喚起了索倫的記憶，然後讓他進入了自己最弱小時的夢境。

據索倫知道的，整個多元宇宙能夠辦到這一點的生物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