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8章 收割的果實（四）

“……我真心的希望，你下次出現的時候能夠先給點兒征兆，比如電閃雷鳴什麽的，死神陛下。”

詹恩無奈的擡起頭來，望向站在班恩身後不遠處那個除了一身黑袍之外只帶著白色面具的身影。死神的出現悄無聲息，哪怕是在自己的神域裏，詹恩也沒有辦法察覺到他是如何進來的。不過詹恩也不在意這種小事——沒錯，對方是從世界誕生開始掌握最古老規則之一的神明，則自己嚴格來說現在還不算是轉正的公職人員。雙方之間的力量差距有多大，詹恩對此心知肚明，他也沒有打算去挑戰這一點。

就像詹恩現在也沒打算挑戰自己那個便宜老爸一樣。

太過不切實際的目標，只會帶來死亡。

“每個人都有他命中注定的死亡。”

死神的聲音非常平淡，或許是隔著面具的緣故，還有些模糊，聽不出男女。但是聽在耳中，卻會給人帶來一種不可思議的平靜感……死亡的平靜。詹恩可不喜歡這種感覺，畢竟他還年輕，這種臨死前的瀕死體驗還是少幾次為妙。

“哪怕是神明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所以他做出了選擇，但可惜的是，這個選擇的結果，並不是他所期望的。”

死亡之神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而伴隨著他的說話，只見那從班恩影子裏浮現的漆黑鐮刀已經像野獸的爪子一樣死死的勾住了眼前班恩的屍體，接著將其緩緩拖入了黑暗陰影裏，看起來就好像是被無底沼澤吞沒一般，只是片刻功夫，班恩的屍體就這樣徹底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再也沒有了半點兒動靜。

“您不必向我解釋的，死神陛下。”

說實話，詹恩甚至還稍微有些小小的感動，他可不像凡人或者神明那樣天真，要知道像死亡之神和夜之女神這種古神眼裏，他們這樣的新神甚至連嬰兒都算不上，如果非要說的話，那麽他們更像是一條條寵物犬。古神的職責是什麽詹恩不太清楚，但是可以肯定他們是為了這個世界的正常運轉。而作為秩序化身的神明只要不跳出這個邊界，對於古神來說其實就無所謂——這就是雙方地位和實力的差別。哪怕死神半句話不說收了屍體就走，詹恩也無話可說。下層界本身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古神也原本沒有必要向自己多費什麽口舌。

“不過這樣看起來，我在各位的計劃之中的確很重要？”

“命運儀式必須舉行。”

死神淡淡的回了一句。

“沒有人想要面對死亡，但是死亡總會降臨。神明也無法例外，他們恐懼這一點，但是，他們無法改變。”

說道這裏，死亡之神舉起右手，對著詹恩一點，很快，一個和之前一樣的光球再次出現在了詹恩的面前。接著下一刻，伴隨著黑暗的消失，死亡之神的蹤影也再次從詹恩的面前分解消散，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蹤影。

這可真有意思啊。

看著眼前散發著淡淡的神性氣息的光球，詹恩不由的眯起眼睛。

死神並沒有正面回答詹恩的問題，但是從他的答案裏，詹恩已經隱隱約約的察覺到，為什麽他們會選擇自己作為棋子。原因很簡單，詹恩還很年輕。

打個比方來說，這就好像長生不老。對於年輕人來說，長生不老是個很美好的夢想，他們或許會對此產生興趣，但是不會因此而浪費自己的生命。因為對於他們來說，生命還很漫長，他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去享受生命。但是那些垂垂老朽不同，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延續自己的生命，因為伴隨著死亡的臨死，他們感覺到了那種無可抵抗的恐懼感，也正是因為這種恐懼，才迫使他們急切的想要遠離死亡。

而這樣一來，眾神的做法似乎都可以理解了，假如“命運儀式”對於他們而言就好像死亡一樣，會剝奪他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那麽他們當然不願意就此接受，事實上上一次的命運儀式開啟了聖者之戰，而且有不少神明在其中隕落或者被人替代。這本身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所以眼下這些把持著資源與權力的神明，自然不願意接受這個儀式來冒險。

但可惜的是，命運儀式就像考試，不管你喜歡不喜歡，願意不願意，總會有這一天，而其結果，則將決定你接下來將面對的是幸福生活還是悲慘世界。

自古以來沒有一個統治階級會願意在損害自己切身利益的情況下發動改革，神明也是一樣。恐怕夜之女神和死神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來找自己幫忙。畢竟相對於那些經營神域多年的神明來說，詹恩還太年輕，力量也太弱小。因此這次的“命運儀式”並不會對他產生任何危害，甚至還有可能給他帶來一些好處——就好像現在殺死戰爭之神能夠吸收他的神職一樣，在命運儀式開始之後，詹恩同樣可以去襲擊其他被聖者降臨的神明，來吸取他們的神職和神力從而增強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