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戰爭紅利(上)

如果獸人神王不是格努須,或許會來段悲情的獨白,比如“人類已經占有了世上最好的土地,你身為一個半精靈為什麽甘願當人類的狗,跑來搶獸人貧瘠的土地”。

但他是格努須,以強者為尊理念度過億萬年歲月的格努須。

他完全可以放幾句狠話給雷文,他沒有。

不管雷文以何種手段取得勝利,勝利就是勝利,勝者獲得一切,敗者被奪走一切,否定雷文的勝利,也就是等於否定了他格努須億萬年來奉行的霸者之道。

他不會這麽做,也不屑這麽做。

他輸了,然而他即便是隕落,依然還是那個憎恨獸人以外一切文明,希望獸人能征服整個世界的獸人主神。

為了獸人的道,他親手殺了自己不忠的神後。

為了獸人之路,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向兩大神系同時發動進攻。

為了獸人的未來,他同樣在這個最危急的時刻選擇放棄已經救不回來的好兒子、好部下。

神國與神國的接戰,因為法則交匯的關系,不把一方消滅或者降服,是不可能分開的。從格努須中招開始,巴格圖和沙葛司就沒想過還能活下去,所以他們發動了反沖鋒,就是為了給格努須爭取時間。

“啊啊啊--”格努須驀地一陣狂吼,用僅存的左手硬生生掰下自己嘴角左邊的獠牙,然後飛快地在自己的胸膛上用鮮血刻上了雷文的聖徽。

這不是向雷文屈服,這是象征著以牙還牙,是獸人的死仇之記號,寓意著要將仇人永遠銘刻在心窩上。

“陛下!”死守在格努須身邊的獸人軍神依那伏不驚反喜,他很清楚,格努須已經從連番的打擊中恢復過來了。

對!今天獸人注定要慘敗了。

這是一場足以銘記在獸人史上的驚世慘敗。

如果只是地盤被搶,神侍或者聖靈被幹掉,那麽依然可以用“互有勝負”來粉飾和形容。

一旦出現神級存在隕落,那就怎麽都掩飾不了了。

格努須也不屑於掩飾這個,用最最淩厲的目光掃過殺過來的科瑞隆和雷文率領的兩票神祗,格努須轉頭就走。

“走!總有一天我們會跟這些長耳朵算賬的!”誰都能聽出,格努須聲音裏那份滔天的恨意。

格努須、依那伏、還有獸人死亡之神依卓斯當先退去。他們身後,是一支一支悍不畏死的獸人軍團向殺過來的聯軍發動反沖鋒。

明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永恒的毀滅,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這些悍勇無比的獸人祈並者戰士依然毫不猶豫地以微弱之力沖向強大的精靈諸神。

他們有的咆哮著,有的卻在用吼聲吼出一首戰歌。

來自恒遠的蠻荒古代的獸人戰歌。

沒有歌詞,只有調子,粗獷且血性,充滿了激昂。

那歌,仿如英勇祖先的目光,穿越過時空落到戰場之上,帶著獸人億萬年來的英勇戰鬥史,帶著數之不盡的蒼涼記憶。

不知什麽時候,所有斷後的獸人都唱了起來,千萬個聲音,交疊重合在一起;千萬個意志,百川入海般匯聚一起,融合無間。

每一個獸人都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注定的毀滅,卻沒一個猶豫,沒有一個後悔。

他們的臉上都有著殉道者的光輝!

看著眼前已經陷入瀕死依然奮戰不止,跟努比恩和拉杜格戰成一團的巴格圖,萊拉握著雷文的手忽然揪緊了。

“我們做錯了什麽了嗎?”萊拉有點迷惘。

“我們和獸人都沒錯。這只是簡單的優勝劣汰。人類、精靈、半精靈都是更有生命力和創造力的種族。既然末日船票是有限的,那麽淘汰一個億萬年來文化和文明都毫無進步的獸人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沒錯,蛋糕就這麽大,有誰多了就注定有誰少了,甚至拿不到船票。

雷文不是聖人,也沒有當聖人的資格。

既然如此,何必矯情?

殺戮就是殺戮,毀滅就是毀滅!

任何優美的言語,或者婉轉的詞匯都無法掩飾掉這當中的殘忍本質。

雷文的眼底深處倒映著象征死亡與毀滅的紅與黑,猶如一團熊熊燃燒的混沌之火。他擡起頭,目光穿透時間,看到破滅之年裏即將到來的恐怖,看到遠航之年裏的傾軋,再看到戰爭之年裏整個世界的新生。

“既然上天要我雷文來到奧創世界再經歷一次毀滅,那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涅槃重生,那麽我就要活得比任何存在都要好,要比任何存在都要強,讓世間一切生靈都妒忌我、羨慕我!”

沒有誰知道雷文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沒什麽比一個堅定強大的核心更讓大家放心了,雷文心態上的堅定無形中感染了諸神,感染了所有為之奮戰的戰士。

沒錯,這是種族生存之戰。

或許你值得敬佩,但作為我的敵人,還是請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