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一個不能寫的名字(第3/3頁)

否則將萬劫不復!

唐閑為自己的膽怯懊惱憤怒,可他就是不敢寫那個名字。

“可惡,可惡,可惡啊!”

他咆哮著跪倒在地,雙手不斷地捶打著地面,伴隨著很多記憶的湧現,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癲狂。

唐閑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忽視掉這個人。

在歧源的神國裏,黎小虞相信自己,為此可以毫無邏輯的在神國裏質疑秩序者。

在畢業後的第六年,自己舉世皆敵的時候,她放棄了黎家千金的身份,義無反顧的,以一己之力奔入礦區,為的不過是踏平山水間的距離。

在秩序者歧源與法官這兩個滅世威脅存在的時候,也只有黎小虞對自己說過——

“唐閑,我們逃吧,這個世界怎麽樣都沒關系,只要你還活著就好了。我們不欠他們的。”

唐閑擡起頭,因為痛苦,眼裏布滿了血絲,臉上的表情也分不出是哭還是在笑。

她只是自己世界裏的一部分,但自己好像對她而言,比整個世界都還要重要。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人呢?

感情是無法量化的,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一定還有著一個人,對你有著無法衡量的愛。

記憶裏忽然蹦出了這麽一句話,是誰說的唐閑記不得了,但就是這麽一句話,讓他無論如何咬牙切齒,也無法寫下那個名字。

夜幕又一次降臨,唐閑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個夜晚。

他原本以為自己又變成了一個絕對理性的破局者,但現在他發現那些屬於人類才有的情緒,又都回來了。

第七百日。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裏,唐閑的頭發與胡子又變得亂糟糟的。

整個人又變得疲憊不堪,仿佛老了不止十歲。

嬰兒的聲音再次有了嘲弄的意味,它歡快的笑著,為這個寂靜的地方,平添了一絲恐懼與詭異。

但不管它怎麽叫嚷著。

唐閑都沒有再去探索這個世界,沒有將黎小虞的名字寫在路標上。

只有這個名字,一定不能寫……

這是他心裏唯一的念頭。

或許是回應了黎小虞的那句話——

我們逃吧,這個世界變得怎麽樣都沒有關系。

來自精神層面的疲倦忽然間就將唐閑淹沒。

想要拯救這個世界的責任心,已經讓他丟掉了太多珍貴的東西。

在寫下了顏小鈴的名字後,他險些連人性也丟掉。

或者他已經丟掉了,只是因為黎小虞,他又把它們撿了回來。

唐閑不知道是否該把人性撿回來,他現在也不想去思考人類的未來與自己的未來。這個世界變得怎麽樣也沒有關系。

因為他實在是太困了。

“黎小虞,我累了。”

撲通的一聲,唐閑倒在了地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像是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

……

……

唐閑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一座巨大的城市,那座城市似乎是從廢墟裏興建起來的,無數人都住在那座城市裏,沒有面孔,整張臉都是空白,所有人都一樣。

他就守在城市的角落,和一個貓一樣的少女相依為命,仿佛一對乞丐。

每天有無數人路過他們,會停留下來很久很久,似乎在與他們交談,但唐閑聽不懂,旁邊的女孩兒也聽不懂。

生活仿佛被壓在了復寫紙下,一天重復一天,且越來越淡。

唐閑以為自己大概會永遠困在這裏。

他其實是記得的。

自己來到了伊甸之主的神國裏,去尋找伊甸之主的弱點。

但失敗了,伊甸之主將自己所有珍貴的記憶都劫掠走,這是一次徹徹底底的慘敗。

在虛幻與現實交織的廢墟裏,自己陷入了冗長的夢境。

就像是在夢裏面,夢見被困在了夢裏。

但忽然有一天,這重復了無數次的夢境,發生了變化。

一個高挑的女人來到了唐閑的身前。

唐閑睜大眼睛,這是他記憶中僅剩下的兩個人裏,另外一個。

女人的語氣帶著君臨天下的霸氣,說道:

“我失敗了,你看起來也不好過,準備好啟用最後的計劃了麽?”

女人的手指觸碰到唐閑的額頭。

這一個刹那間,唐閑終於想起來了——

為什麽歧源絕對不能忘掉。為什麽自己要把歧源的名字留到最後,甚至下意識的將其排在了黎小虞的後面——

因為自己還沒有輸,還有一張最關鍵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