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3章 升華

黃金，財富的象征，對很多人而言甚至是他們人生意義的象征——這金光閃閃的貴重金屬在宇宙中大多數星球上都是含量稀少的寶物，它能引得普通人趨之若鶩，甚至為之瘋狂，但對昔日的塔納人而言，這東西只是他們尋常用於建造房屋、裝飾器物的普通材料，甚至不算什麽高級材料。

如果一個世界遍地黃金，那黃金還有價值麽？

如果一個人已經直面超脫世俗物質的全新領域，他還需要黃金麽？

郝仁在剛開始的一瞬間確實被這個金色都市阿拉曼達的真相所震撼，一個遍地黃金的世界讓他甚至想到了地球上某些神話傳說中的天國樂土——這些神話的淳樸創造者們總是用如此直白的方式描繪他們心目中的完美世界——但很快郝仁就意識到這些黃金對塔納古斯世界而言只是沉重又廉價的建材。它們沉重，粗苯，難以與其他物質反應，除了性質穩定之外一無是處，只能被混合在水泥和其他金屬建材裏充當輔料，用來建造城市最廉價的部分：比如鋪路和築墻，以及制造街頭隨處可見的裝飾雕塑。

甚至郝仁自己都用不上這個：他所接觸的很多領域已經超出這些世俗物質，仔細想想的話，他似乎不需要這些財富，它們所能帶來的麻煩遠大於其用處。

“金子誒！這是金子誒！”貝琪上躥下跳著，“咱不整幾個挖掘機在這兒挖他半年麽？你沒興趣？”

“你帶走點就行了，你回去倒有可能用得上。”郝仁挺實誠地對貝琪點點頭，“不過別帶太多，經濟官員可不是傻子，你弄半噸金子回去要脫手都是個問題。其他人也是啊，要帶點回去當紀念品可以，但別指望著扛幾噸金磚回去發財——咱們不缺資金，上帝撐腰咱們要啥有啥，你們別弄這麽多金子回去再把特警招來……”

薇薇安一愣一愣地看著郝仁，半晌才點點頭：“行啊房東，沒想到你比很多老家夥還有覺悟，我剛才還想著怎麽讓你先冷靜下來呢。”

莉莉倒是對這些金子沒多大感覺，這個二貨對金錢的概念比較淡薄，如果不是大骨頭需要花錢買的話她甚至不會關注自己一個月能掙多少鈔票，她只是有點意外地看著薇薇安：“蝙蝠你不要金子？你不是窮麽？”

“我一個人的時候有金子也保不住，跟房東在一塊的時候有金子也花不著，我要這玩意兒幹嘛。”薇薇安對自己被人養著的現狀特別坦然，“話說咱們還要不要繼續辦正事了？”

其他幾個人這時候也紛紛醒過味來，總算沒有被這個遍地黃金的世界給弄蒙頭。南宮三八從雕像上切了點金塊：不是為了賣錢，而是要作為獵魔道具的施法和修復材料。貝琪在看到其他人這幅大義淩然的模樣之後只能使勁扁扁嘴，眼裏噙著熱淚，跟著南宮三八也從雕像上切了一小疙瘩金子，切完還眼淚汪汪地看著郝仁：“……房東，我手抖了沒切夠，再來一塊行麽？”

郝仁被這個財迷傭兵給逗樂了：“行行行，你隨便切吧，只要你自己拿得動，反正這次我不幫你揣著，等會出去了我再幫你收起來。”

貝琪一聽這個如蒙大赦，劍光紛飛叮叮當當地鑿了一大堆金塊下來，這才站起身跟上隊伍，一邊走一邊扭頭跟“自己的”金雕像揮手告別，那模樣跟告別親人遺體似的……

這個財迷傭兵的貪財模樣還真是世間少有，但她的財迷又並不討人厭：因為她的貪財就是這麽明明白白，毫不遮掩，她不搞陰謀詭計，不掩飾自己對於發財的欲望，更不對人宣稱自己是什麽聖人君子。她喜歡錢，但不偷不搶，更不占人便宜，哪怕在郝仁家蹭飯也要明明白白算賬，從蹭飯的第一天就在想辦法賺錢還上。

她會在自己的朋友面前親吻金磚，因為她壓根不覺得這有什麽丟人，更不覺得該對朋友隱瞞這一愛好。

大家都很喜歡這個貪財的傭兵姑娘，雖然她有時候確實太財迷了點。

“我突然明白為什麽第一塊鑰匙的儲物空間裏會放著那麽多金子了。”薇薇安在郝仁身邊一邊走一邊咕噥著，“原來我還以為那東西的主人很有錢呢，現在看來他在這個阿拉曼達多半是個搬磚的……”

郝仁眉毛一挑：“搬磚的有必要把磚都裝在口袋裏麽？”

“那就是推銷建材的，公文包裏放樣品總行了吧。”薇薇安戳了郝仁胳膊一下，“能不能別計較這些細節問題……”

“等回去之後你可以告訴你爸爸這裏的事情。”南宮五月突然轉頭對安娜說道，“但順便告訴他，這裏是魔女的寶庫，這裏的黃金每一克都伴隨著詛咒。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講吧？”

“這是為了他好。”薇薇安在旁邊微微點頭補充，“但我覺得最好壓根不要把這個世界的情況說出去，對你爸也不要說：哪怕他不稀罕這裏的黃金，他身邊的人卻不一定。消息總有走漏的時候，城堡裏或許會有人忍不住黃金的誘惑，穿過裂隙來這裏挖金子，他們會直接死在塔納古斯的有毒大氣裏，甚至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