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此身在此,重現傳說

轟鳴聲不絕,迅速靠近。

生哲瀚身軀緊繃,在他的視線當中,一面一面曾經經歷過千年風霜的黃色石壁破碎,在沉重的馬蹄聲中,化作一蓬一蓬炸開的灰塵,黃沙滾滾,千年的歲月遺留下的痕跡終於被全部洞穿,化作齏粉。

像是突然爆發的沙暴。

最後一面遺留下的墻壁被撞碎。

沉悶的爆發聲音漸漸遠去,緊接著是清越的招展聲音,歲月遺留痕跡之後,忽然湧現出近千柄灰色的大旗,仿佛天空中烏雲降下,在視野可見的盡頭,伴隨著雷霆之音,翻滾湧動,轟然往前。

生哲瀚咬緊了牙關,死死看向前面,不過幾十個弓手,若是分散開,就更沒有得勝的希望和機會,索性不如光明正大,就在對方的前面等著,幾十張弓,面對著八千精銳鐵騎的沖鋒,幾乎如找死一般,透著不自量力的悲壯。

坻川鐵衛,金帳匈族八位大汗王之一麾下的精銳重騎兵。

這個世代,最強的騎兵之一。

渾身上下超過五千斤的恐怖重量,在沖鋒時候卻展現出了令人震撼的細膩程度,整齊劃一,像是一團燒紅燒透,融化成的鐵水,浸過蒼茫的大地,然後在距離湛盧劍遺址千余米外驟然停駐。

原本朝著後面飄舞的旗幟,猛然向前。

萬人如一,沉默如同死寂,巨大的壓迫令人難以呼吸。

匈族的身材遠比其余國度的人更為高大和矯健,渾身上下都被手工鍛造戰甲覆蓋,黝黑沉重,沖天而起的鐵盔上撒落日落顏色色的長纓,鐵盔一直覆蓋全部面容,只露出口鼻的面甲掩住了他們的神色。

最中間猩紅色繡赤金色狼紋的大旗下,肩高三米的黑馬上端坐著魁梧的男子,他籠罩在沉重卻又光亮的黑色鎧甲當中,肩膀上披著墨色大氅,沉默不言,注視著前方,像是巍峨的墨色大山。

天山烏雲一樣的戰旗下,立著肉眼難辨的匈族戰馬,一色的漆黑,戰馬在騎兵的駕馭下沉穩地像是久經歷練的戰士,只是稍微抖動馬鬃,但是那樣恐怖的壓迫力,仿佛拉滿的弓弦,似乎隨時會以爆發的姿態發起沖鋒。

生哲瀚看著那最前方的魁梧男人,心中的絕望一點點滋生。

那男人毫無半點的畏懼,完全無視了嚴陣以待的數人,視線從他們身後高大的劍形建築上收回來,臉上露出一個細微而嚴肅的笑容,仿佛在自己的王帳中,面對的是自己的臣民,道:

“看起來有客人提前我們一步來了這裏。”

“在這樣的局勢下,能夠保持不逃跑,已經算是勇士,我們今日只是為了要取劍,你們不是秦人,我們並不想要讓你們這些西域勇士的血白白灑在這裏。”

“退去吧。”

他手中的馬鞭一揚,指向旁邊的方向,道:

“現在離開,還能夠留下你們的性命。”

作為回答的,是生哲瀚手中微微擡起的戰弓,他握緊了強弓的弓身中間,在瀕臨生死的面前,沒有再像往日那樣跪在地上求饒,不曾說話,但是這已經是最好最直接的答案。

穿著一身黑色重甲的匈族大汗王點了點頭,道:

“很好。”

“給他們足夠尊嚴的死亡。”

旁邊一名有些許肥胖的將領點了點頭,驅動戰馬,身上的甲葉發出了輕微的晃動摩擦聲音,肅殺而淩冽。

與此同時,背後的戰陣當中,有數百人整齊劃一,催動了胯下戰馬,神色平靜,平靜之中是絕對的驕傲,竟連戰馬邁步都整齊劃一。

三百騎步出整體的軍陣,為首的將領擡起手中的騎槍,黑色的槍鋒指向前方的生哲瀚,絲毫都不透光,整個重騎隊伍的步調逐漸統一,虛空之中,踏出一匹有著黑色毛發,和冰冷眼眸的巨狼,蟄伏在重騎的上空,露出獠牙和利爪。

那名將領本身的實力瞬間暴漲,從原本的初入五品,抵達了巔峰。

他從容至極,也淡漠至極地看了一眼生哲瀚,慢慢催動了馬匹,重大數千斤的戰馬邁動腳步,三百騎瞬間從原先的靜止,化作了急速的奔馳,馬蹄翻落,轟然若雷鳴。

手中的長槍平舉,孤狼昂首長嘯,猛然前撲。

千米以上的距離,只是數息就已經沖來,生哲瀚神色冰冷,右手隱蔽發出一道淩厲的勁氣,割斷了原本的機關陷阱,但是面對著足以威脅到復數六品武者的陷阱,平均實力不過是九品左右的重騎兵完全沒有放慢速度。

非但如此,速度反倒是更快起來。

生哲瀚死死盯著前面未曾注意到陷阱,仍舊急速沖鋒的重騎兵,心臟加快跳動,旋即生出一絲絲的期望,雙目之中,眼神閃爍。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的話。

能夠削弱對方。

可以,可以!

便在此刻,重騎兵和他們布下的陷阱發生了接觸,生哲瀚的雙目喜悅之色微亮,而在這個時候,他發現那肥胖的將領露出來的下巴浮現一絲獰笑,生哲瀚心中想到一事,神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