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辭別的禮節

天地之間,刀光雖然消失,但是倒影在圍觀武者瞳中的余韻卻許久都不曾散去。

剩余還活著的武者們看著刀狂光明正大地離開,卻再沒有追上去的勇氣。

武功最高的阿克阿裏倒在地上,胸腹中一道猙獰刀痕。

片刻的沉默之後,有人快步走到了阿克阿裏的旁邊,伸手去探鼻息。

果然已經沒有了呼吸,這位縱橫安息的老邁刀客雙目圓睜,早在先前就已經氣絕。

那名武者和阿克阿裏有些許關系,兔死狐悲,心中有些黯然,卻也明白,以四品武者氣機的霸道程度,尤其還是刀客,阿克阿裏在被刺穿要害的時候,不到一次呼吸的時間當中就會被攪碎內臟的經脈,神仙難救。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老者的身體依舊完好,眼角不由得跳了跳,然後察覺到了一件事情,俯身去觸碰老者的腹部,剛剛刀狂的斷刀正是從老者的腹部刺穿,現在那裏已經被湧出的鮮血濡濕。

但是他的手指觸碰到腹部的時候,卻發現衣服之下的血已經止住了,原本應該猙獰無比的刀口更是已經自然收縮壓緊,皮膚之下的肌肉仍舊有力,沒有被氣機攪碎的跡象。

但是那名探查的武者臉色微微變了變。

他並不是孤陋寡聞的人,清楚地知道阿克阿裏現在的樣子代表著什麽。

老者確確實實已經死了,這一點毋庸置疑,就算是天下第一的藥師也沒有辦法救回來,但死因卻並非是尋常武者那樣,借助武功內力將人的軀體攪碎以殺死對手,而是作為生者所有的生機消弭,肉體上反倒沒有什麽傷害。

以四品武者的身體,這種貫穿了腹部的傷口,只能算是輕傷。

就算不用丹藥,也能迅速自愈。

現在阿克阿裏的傷口已經本能蜷縮,止住鮮血。

但是他卻再也無法蘇醒過來。

探知鼻息的武者面色微白,又稍微用力按壓阿克阿裏腹部的傷口,只覺得突然一痛,指頭險些就被削去,一道無形淩厲的刀氣迸散,旁邊一顆老樹才綻出的新芽一下被斬得支離破碎。

其余武者給這樣的變故嚇了一大跳,猛地轉過頭來,發現刀狂並沒有出現,這才安心下來,各自驚醒,不敢再在這裏停留,迅速離開。

唯獨那武者卻呆立原地,擡頭看到這雖已有百年之久,仍舊欣欣向榮的老樹已隱隱有了枯敗之感,面色不由得煞白。

“刀狂……已經初步涉及了‘法’了?”

“宗師境?”

……

王安風脅持著呂映波走出了巴爾曼王城的城門,在踏出這城門的時候,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有遺憾,也有滿足,扣在呂映波咽喉的手指不由得有些微微加力,但是旋即就覺得有些麻煩和頭痛。

他不能夠確認眼前的呂映波身上是不是還有白虎堂的什麽後手。所以不打算帶她回返少林寺當中,而她就算是被他制住,也是貨真價實的四品武者。

雖然說修煉的是旁門左道的路子,內氣渾厚,氣機純粹都不能夠和玄門正宗相提並論,但是所修時間遠在他之上。總體看來,氣機相較於他稍遜,也不差太多。

更何況呂映波手中還有一件神兵雛形。若是帶著她禦風,難以保證不會在路上被她找到空隙掙脫開來,這種級別的武者,必然有壓底箱的手段,到時候再想抓住,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王安風皺眉想了片刻,心中暗嘆聲氣,覺得索性先找一處地界,封了她的穴道再說,這樣做雖然有可能會遇到白虎堂的屬下,但是也總好過這樣一直脅持著呂映波走到安全地界。

正當他左右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準備找一處安靜角落的時候,前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按捺不住的馬嘶聲音。王安風眼神微凝,擡眸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又自其中察覺到了兩股極為數息的氣機,不由得驚愕。

伴隨著馬鞭揮舞的清脆聲響,一輛極奢華的馬車慢慢走出了陰影。

這輛馬車即便是在大秦,也算得上第一等華貴人物才能夠擁有,四匹品相絕對屬於名馬的駿馬拉車,難得都是墨黑一片,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的雜色,神駿如龍。

馬車車廂更是考究,莊重肅穆,初看不起眼,但是真正有底蘊的人才能夠看得出這輛馬車細節處的用心,那是足以令一城巨富都心驚肉跳的奢侈程度,可是相較於馬車上兩人,卻又顯得微不足道。

駕車的禦者是一名身著白衣的武者,雙手手指皆有護指,月光之下,其色青寒,最為引人注目的就是一雙倒三角的眼睛,仿佛無時無刻都有寒光流露,氣定神足,一身氣機流轉仿佛長江大河,顯然身負難得的武功絕學。

另有一人踏下馬車,懷裏還抱著一只黑白小獸,英武過人。

氣機則飄渺不定,仿佛鬼魅幽魂,難以捉摸,即便是呂映波也難以把握住這名武者的氣機,想到若是這名武者去當刺客,那天下之大,除去了宗師,甚至於四品的武者都有可能在其手下重創,臉上神色不由得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