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安息動

整座安息的江湖被攪動得翻天覆地。

不只是江湖。

自安息建國以來數百年間,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一名武者屠滅一軍,強行破城門而出,甚至於將代表著安息諸侯王武勛的城門和牌匾都打爛打碎掉。

這幾乎已經是曠古以來未曾有的事情。

而這一幕被超過三千人目睹。

安息諸侯的臉面幾乎在當時被砸得粉碎。

安息巴爾曼王當日震怒。

……

王城,王府。

王府的家將從王府大廳之中走出。

兩人擡著一個擔架,擔架上面是面容嬌美的妃子。

但是這位曾經驕傲的美人,現在已經徹底沒有了氣息,太陽穴上一個猙獰的傷口,一雙原本顧盼生輝,勾人魂魄的眸子已經徹底灰暗下去,滿臉不敢置信。

似乎是到死的時候都沒有想到,那位一向對於自己寵溺有加的王上,竟然會因為一言兩語而遷怒於自己。

壓抑著的腳步聲音從王府正廳當中走出。

然後又遠遠地去了。

路見這一幕的侍女面色都微微發白。

第五個。

這已經是這半個月以來的第五個了。

剛開始是侍女。

因為送上去的茶水溫度稍微高了些,不合王上的心意,便被抓著頭發直接摔出,砸在墻壁上,當場血肉模糊。

然後是門客。

家將。

小妾。

直到現在,已經連在王宮當中正式入籍的側王妃,都因為言語之過而被遷怒,當場打殺死不瞑目。

沒有人知道,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自己。

整個富麗堂皇的王宮這一段時間當中,只剩下了緘默和死寂,每一個人在行走的時候,都提心吊膽,生怕發出一丁點細微的聲音,便會被暴怒的王上所鞭殺。

王府當中,身材偉岸,仿佛沙場驍將的巴爾曼王坐在王座之上,右手手肘支撐著扶手,五指搭在額上,眸光低垂,呼吸沉重,仿佛一頭隨時暴起,擇人而噬的餓虎。

旁邊一側角落,是從月氏之中運送而來的玉珊瑚。

此刻這價值萬金的寶物已經徹底變成了碎片,其中原該是湛藍的一角則滿是刺目鮮血。

一時間竟然沒有人敢於進來收拾這樣的殘局,屋中只有他一人而已,安靜而死寂。

約莫過去了有一刻時間,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音,巴爾曼王眉頭皺起,眼底浮現戾氣,擡頭去看,看到了一名蓄著胡須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

那人進來之後,立即大禮參拜,深深拜下,道:

“臣,見過王上!”

巴爾曼王認出來人,眼底的怒氣消散,反倒是似乎有些疲憊,擺了擺手,道:

“原來是泰,你怎麽過來了?”

男子起身,仍舊不敢擡眼看他,恭敬道:

“臣在外,聽聞城中有變,是以歸來。”

巴爾曼王自嘲一笑,道:

“原來連你也聽到了風聲,看來這件事情已經到了天下都知道的程度了,哈,自然該如此,本王都覺得,是不是我那位弟弟的王位坐得不舒坦,打算把我這個大兄殺了,安安心。”

下面男子聞言神色微變,近前一步,低聲勸誡道:

“王上,慎言!”

巴爾曼王搖了搖頭,隨意道:“此地只有你我在,哪裏還需要什麽忌諱?就算不是我那當大王的弟弟做的事情,恐怕也是那幾位叔父,嘿,我們安息一側就是大秦,地方就這麽大,牛馬和人就這麽多。”

“他們打算壯大自己,也只能夠想著怎麽樣從自己人身上咬下肉來,這是打算打擊我巴爾曼的名頭,壯大自己。”

“哈哈,若是這樣的話,他們確實是已經做到了。”

巴爾曼王大笑兩聲,右拳卻是重重砸落。

旁邊來自於中原的紫檀木桌徑直被他砸成一灘碎片。

再看其面目之上,已經滿是憤怒。

下首男子未曾反駁。

來此路上耗費數日有余,在這段時間當中,他已經想了數次,認為此事,得利最大者最有懷疑。

那麽結論毫無疑問。

作為安息國中地位最高,領地最廣,兵馬最強盛的諸侯王,巴爾曼王一直都是其余各大諸侯的眼中釘,肉中刺,人人都想要從其手中廣袤的領地上啃咬下一大塊來。

而除此之外,那位為人寬厚沉重的安息王,同樣有嫌疑。

作為一國之主,任由他如何溫厚,也絕不可能能夠容忍另外一位聲望卓著的諸侯王存在,更何況巴爾曼王對安息王頗不守禮,每三年圍獵,便即登王車駕,口呼阿弟。

除此兩者,還有誰人會有動機做這等事情?!

沒有了。

但是這種事情,巴爾曼王作為大諸侯,有資格也有地位這樣想,這樣說,他不過是一介尋常貴族,便是心中篤定,也不可能說出口來,當下只是微笑道:

“王上所慮,臣下愚鈍,不能夠盡數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