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橫刀染血

商隊的人很快發現了王安風再度消失不見,但是他們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甚至於還拋棄了幾匹沒了氣力的駑馬,以及部分沉重的貨物,只願輕裝簡行,盡快離開這裏。

麻余靠坐在馬車上,看著周圍逐漸往後面退去的風景,心臟還在劇烈跳動著,他深深吸了口氣,閉著眼睛,呢喃道:

“那個可是大荒寨啊。”

“老孫,老孫,不能怪我。”

“這不能夠怪我。”

“那可是大荒寨……”

他的言語當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仿佛每一個字裏面都盛滿了害怕,擔憂,大荒寨三個字,就像是孩童時候的夢靨一般,攀附在他的肩膀上,不斷地加劇他的恐慌,只恨馬車走的不夠快,甚至於連放棄故友的愧疚感也被壓下。

某種程度上,大荒寨的危險,遠遠超過了沙盜。

一般而言,很難遇到這個寨子的人,但是一經遇到,就已經沒有活口,曾經有聲明響徹一地的大豪商放言‘無懼之’,三月之後,他的身子變成了肉糜,送回故居。

據說是在距離州城三十裏殺害的,頭顱送回去還沒有變化,老夫人當場昏迷,偌大家業,一蹶不振。

麻余的手掌顫抖著。

他不怕死,卻害怕死的時候充滿痛苦。

整個商隊在壓抑的氛圍當中,迅速遠離。

……

‘大荒寨,寨主六品武人,原為兵家將領,後與上峰不合,怒而殺人,遠遁數千裏,機緣巧合之下,得以活命,常在西北大漠平原活動。’

‘所在漂泊不定,未能根除,或與域外勢力有關,若得消息,盡快鏟除。’

王安風回憶著酒自在給他開放的部分刑部情報,擡眸看著前面一座山,草木低矮,隱隱能夠看到山上的建築。胯下瘦馬似乎感受到了殺氣,有些興奮,前蹄不住踏在地面上。

對方留下的痕跡還沒有被西北粗糙狂風的風抹去,他自小修行瞳術,所以能夠緊緊跟住線索,追到這裏。

王安風眯了眯眸子,催動坐騎,往前走去,瘦馬前所未有地配合,鼻息略有粗重。

……

大荒寨山腰,有兩名筋骨粗大,面目兇蠻的武者百無聊賴站著。左首那側的漢子把玩手中虎頭刀,打了個哈欠,道:

“二當家今日又下去了,好似捉回來個長得不錯的娘們……”

艷羨道:

“何止是長得不錯啊,那簡直就是仙女兒。”

“西北這邊兒誰家女子天天冒著大風沙往外跑?前幾次見著的,都比老子都壯實,這樣的簡直幾年難得一見,你沒有看到老趙那小子,都快流口水了,給二當家一鞭子,得在地上叫了半晌……”

左首大漢咕噥道:

“好又能怎麽樣?這樣的娘們和我們也沒有關系了……”

“沒啦,沒啦,當時還上山說是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對面的悍匪剛要開口喝罵,突然聽到了一陣清脆的聲音,輕咦一聲,側耳去聽,漸漸分辨出來來的是什麽,眸子微亮。

是馬蹄聲。

得得得,得得得……

清脆的馬蹄聲音,好馬!

兩名久苦於沒有功勞,不能升遷的悍匪對視一眼,面容之中,都浮現猙獰神色,各自握刀在手,看著對面上山小道的方向,伴隨馬蹄聲逐漸靠近,轉出一人一馬。

右邊漢子眼眸浮現狠辣之色,呼喝道:

“誰人敢來我大荒寨,是活得不耐煩了麽?”

“嘿,細皮嫩肉,叫你想死都難!”

王安風擡眸看了一眼尚且還在上面的山寨,神色冷漠,右手一動,手中墨刀揚起,掀起狂風如浪,重重劈落。

刀光收斂,兩人盡皆倒伏。

胯下瘦馬這個時候,展現出了能夠稱之為是名馬的速度和勇猛,仿佛一道赤光一般,自山路上朝上掠起,但凡阻攔,便即一刀劈落。

……

孫曉燕雙臂抱著膝蓋,團坐在一個小小的角落,漆黑的眼睛裏面已經沒有了原先的歡樂和開心,只有溢滿了的悲傷和害怕。

怎麽會是這樣子的?

爹半坐在一旁,上半身赤著,被鞭打出一道一道的傷痕,同樣有這樣摧殘的還有她的娘親,娘親用簪子劃破了臉,那個很兇的人就用鞭子抽娘。

為什麽這樣……

她的身子抖動像是一片落葉。

原來是這樣,現在是這樣,為什麽每一個人都要欺負我們?

她的眼睛裏面眼淚控制不住在流。

這個小小的,處處都泛著惡臭的牢房裏面還坐著一個五大三粗的仆婦,外面腳步聲音靠近,然後進來了一個身材有些枯瘦的漢子推門進來,和仆婦說了兩聲,就往她這邊走來。

枯瘦的臉上浮現出遏制不住的笑容,一邊走。

孫曉燕雙臂緊緊抱著膝蓋。

她不敢擡頭看,不敢擡頭,腦海裏面一片一片的空白,鬢角的蝴蝶簪子精細的翅膀微微顫抖著,那有些矮小的漢子站在她的面前,口裏發出嘿嘿的怪笑聲音,伸出右手去抓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