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吟詩作對

安兆豐急奔於前,眼前的景物正在飛速靠近,然後被遠遠扔在了身後,繼而一下拋遠,再不復見。

尋常的下三品武者,就能夠在短時間內的奔跑速度不遜奔馬,到了中三品,行走江湖已經算是常人難得一見的大高手,氣機引動時候,便能騰空禦風,隨心所欲。

上三品便已經有了種種不可思議的手段,一步之內,天涯咫尺,平地驚風雷,只是他畢竟是依靠外物踏上了這一層次的實力,本身則還差得頗遠,也只能拿著上三品級別的浩蕩氣機,以中三品手段去用,如七歲頑童,持拿赤金砸人。

即便如此,其速也已遠超四品武者範疇。

瞬息千裏。

不過才過去了幾個呼吸,就已經沖出榮月城的範圍,然後折轉向北,自山民口中所謂雞籠山而入,氣機鼓蕩,樹木山石盡數摧折,幾經折轉,落在了一處頗為高聳幽僻的山林當中。

這地方極隱蔽,內谷當中,亂石虬立,正對一側山壁,垂落藤蔓,下面則有一丈方圓的水塘,和河流相連,池水當中有金鱗遊魚搖曳。

此處隱於山川之中,如果不是自天而落,根本就難以找到。秋日時候越發茂盛,恣意生長的樹木藤蔓,就是全天下裏最為高明的偽裝之術。

就連安兆豐自己,也只是偶然之間,醉酒閑來散步,不管來路去路,柳暗花明之時才找到了這樣的一處所在。

一路急掠,直至奔到了這裏,安兆豐方才稍微按下些心來,不覺已經衣衫盡濕,擡手一抹,再放到眼前仔細去看,白皙手掌上面竟然已經是一片殷紅之色。

染濕了衣衫的,不是汗水或者空中的水氣雨露,而是他自己的鮮血——強行以四品武者的實力,催動宗師當中也屬於龐大的氣機,高速橫掠,皮膚筋骨都承受了極為巨大的內外壓力。

久經修持的體魄自然無礙,但是血脈因此而加速流轉,那些細微的血脈便被漲破,皮膚皸裂,鮮血自周身滲出,雖然不算是什麽重傷,看上去卻極為駭人,尤其狼狽。

安兆豐手掌握緊,卻突然放聲大笑,雙臂展開,躺倒在地,笑聲數息方絕,臉上並無什麽懊悔痛恨意,而是有許多暢快,暢快之余,則是凜然殺機。

“此次未曾殺得了某,他日,定要讓爾等付出足夠代價!”

“竟然和刑部中人聯手,嘿,卻不知道是你二人自己的行為,還是說是全部組織下令,若是前者,只死你二人而已,若是後者,則汝等千百年基業,當一朝覆滅,再所不存!”

安兆豐躺倒在地,先是咬牙低聲呢喃,復又怒喊長嘯,空谷回蕩不休,若非擔心被人找到蹤跡,當真想要怒嘯沖天,復又想到,這地方本就隱秘,以刑部謹慎的風格,以及對方速度,不可能找過來。

而若是山民獵戶,樵夫遊人之類,聽到聲音探尋過來,隨手便即打殺了,能有個甚麽問題,反倒是可以借之紓解心中憤懣之情。

今日經歷事情實在太多,變化更是如同雷霆躍空一般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加之以苦戰逃脫,就算是武功高超如同是安兆豐這樣的人物,也不禁得從內心深處升起了許多的疲憊。

當下在冰涼涼的草地上躺了約莫有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待得手腳有了些氣力,方才在水中清洗了身子上的血跡和衣物,上面水氣則以氣機蒸騰幹凈,看去便有潔凈清爽許多。

復又一掌拍出許多遊魚,沒有什麽鹽巴調味,純粹以雄渾內力生火烤灼,卻仍然覺得味道鮮美,實在是平生罕見的美食,一連吃盡了數條三斤多重的遊魚,方才覺得精神微振。

吃完之後,也不收拾,只靠在一側青巖墻壁旁邊,看著對面藤蘿,腦海中思索今日這事情該當如何解決——這次出來,本來還有其他任務,可是剛剛已經將神兵氣機耗去,這任務自然是不打算繼續去做,也已經做不成了。

他此時所想,乃是回返鑄劍谷之後,該如何行事,方才能夠獲取最大利益,其他暫且按住不論,此事的所有問題,自然是要全部推到‘窮奇’身上。

若是谷主知道,是因為自己明知已經有宗師介入,還貪圖‘窮奇’給出利益,沒有離開,方才遇到此事,致使另外一處地方的任務不得不放棄,他安兆豐雖然貴為掌兵使,也要承擔相當一部分的責任。

而若事情緣由是‘窮奇’隱瞞了事情真相,利用自己,使得他被卷入此事當中,而他為了留得有用之身,報效谷主,方才忍痛放棄那任務,便不但無過,反而有功,何況還得知了另外一大組織的隱秘情報,更應當受到嘉獎。

是以,必須要在‘窮奇’之前,回返鑄劍谷才是。

安兆豐想通了其中關竅,卻並不極為在意,更沒有馬上起身離開,他剛剛拋出‘窮奇’的時候,故意朝著遠離鑄劍谷秘地的方向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