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橫槍躍馬,一槍戳死

“你打算如何?”

盤坐在青石之上,八風不動的圓慈睜開眼睛,看著旁邊的青衫文士,緩聲道:

“風兒這些時日裏,甚至於不曾回少林寺中修行,每日和你那些青濤騎一同修持,可見他於這件事確實極為上心在乎。”

“他自幼喪母,與他而言,神武府三字,恐怕意義非凡,並不只是簡簡單單的身份。”

文士淡淡道:

“我知道。”

圓慈平靜道:

“所以,你知道卻也還是要那樣做?”

贏先生冷淡道:“我在半月之前,已經問過了他,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不管究竟會是怎樣的結局,無論如何他怨不得別人。”

“怎麽,圓慈你有甚麽高見不成?”

“不妨說出來。”

圓慈喧了一聲佛號,平和道:

“先生所言無有不妥。”

“只是是否,有些操之過急。”

青衫文士漠然道:

“天下人可不會等到他萬事俱備了,才來招惹他。”

圓慈沉默了下,道:“先生已經將此事告訴風兒了嗎?”

贏先生看著另一處世界當中,正在修行軍陣契合的王安風,道:“尚且不曾。”

“等到今日練完,再說。”

“……阿彌陀佛。”

……

王安風才與青濤騎一同練完了刀法,此時坐在了山崖旁邊,神色平和看著遠方,額前黑發翹出一縷,微微拂動。

這半月間他和這三百人一同修行,步調配合逐漸如臂使指,沒有了一開始的生疏,先前需要十三息的時間才能夠做到氣息步調一致,此時不過一呼一吸時間足以。

軍陣覆體,那一瞬幾乎有身軀轉而變成龐然大物的錯覺,只一動念,就能夠如同運轉自身內力一般,調動三百人身軀煞氣,進退如意。

只是他隱隱感覺到,自己調動這煞氣,恐怕最多只能出手兩三次,而且還不能用到極限,否則三百人恐怕當場要失去再戰之力,若在戰場之上,恐怕就要任人宰割。

一將不慎,禍及三軍。

而且只這三百人,他就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之感。

雖然說七國大戰時候,那些號稱能將軍十萬的當代名將,指的是能夠調動十萬兵馬,收尾相連相應,不是真能夠調動如此龐大的煞氣。

但是沙場上卻不乏有能將軍數千,縱橫往來沖陣廝殺的猛將。

數千精銳煞氣,加上敵我雙方軍陣影響,那些當代宿將帶兵在戰場上廝殺起來,威勢恐怕完全不遜於武道高手,傾盡一切,玉石俱焚的一擊,即便是宗師也難以承受。

是以沙場素來是江湖高手禁地。

王安風不由得怔然出神。

三百精銳,能讓他和江湖一流高手硬撼數招。

不知道以離伯的武功,若是將軍一萬廝殺向前,煞氣在體,往來縱橫,又是個甚麽模樣?

離伯他,本就是宗師,亦是名將。

腳步聲音響起。

王安風沒有回頭,身上勁裝外套著部分鎧甲的公孫靖走上前來,在他身後停下,拱手行禮道:

“少主。”

王安風收起心裏面念頭,神色如常,起身笑道:

“公孫,怎麽了?”

公孫靖先是後退兩步,口中連連拱手道少主萬萬不可以如此,末將擔不起少主起身,少主若起身相迎末將就只好跪下之類,等到王安風無可奈何重又坐下來了,反倒似是心滿意足一般笑道:

“也沒啥事情,只是看到少主在這裏出神,不知能否有幫得上忙的,是以過來看看,若是少主有甚麽要的東西,可千萬不要客氣,盡管吩咐就是了。”

此時他身軀挺直,身上還是一身墨色重甲。

以千鍛鐵在肩膀手臂處有所保護,加上戰袍內的一層胸甲,重量上比不得大秦明光鎧一半,防禦力卻比得上大半,肩鎧處和胸甲連接處有裝飾以紅纓。

隨風微拂,神似扶風樓金鈴下隨風而舞的紅色。

王安風失笑道:“能有甚麽念頭?”

“只是過來看看風景而已,公孫你不去休息一下嗎?”

他視線掠過,看到了平地上面稍微放松下來的三百人青濤騎,此時不在修行狀態,他們也不是毫無感情,不知道疲倦的鋼鐵機器,此時或是坐著閑聊,或者四下裏走動,看看山上風景。

公孫靖搖頭,不以為意,道:

“這些訓練,和離將軍當年的操練比起來完全不值得一提,那個時候我們每一個人都恨不得直接昏迷過去,可是昏迷過去也會被人拿著溫水澆醒,繼續訓練。”

“若是不願意扛著,自然可以選擇退出,但是我們當時心裏面都憋著一口氣,無論如何不願意退下來,當真是一天一天數著過日子。”

“現在這樣,算輕松了。”

公孫靖神色柔和下來。

王安風安靜看著山外分光,輕聲道:

“離伯他當年,是什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