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弓如霹靂弦驚

叔父是當朝光祿大夫的文家公子輕搖折扇,回身看了一眼坐在馬背上哈哈大笑的尉遲傑,收回目光,眼神有些深沉,呢喃自語道:

“竟然真的是他……”

“千金之軀坐不垂堂,出來竟然不帶那護衛,傳聞中說他心思粗陋,沒有半點心機城府,真的半點沒有說錯。”

“那位老柱國也是心大,不怕自己孫子遇到刺客死在外面?”

五大上柱國,都是憑借潑天的軍功封的官,都和當年六國有值得好好說道說道的仇怨,可是其中就要數尉遲家和其它幾國遺老的關系最不對付。

前些年有傳聞說是那位老柱國親自持刀砍下刺客人頭。

說起來是豪邁的事情,足可以壯大秦文人風骨,可是掰開來講,偌大一位正二品大員,大秦上柱國,竟然還會在外遇到亡國刺客,可見其他幾國恨意之深。

若沒有個強力護衛,尉遲傑在江湖晃蕩,有幾條命都不夠扔的。

黑衣青年暗中將消息傳了出去,這些世家子弟心裏有數,表面上依舊和尉遲傑以及梅家子弟談笑,心裏面卻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事情。

可無論如何,總歸不是什麽好事情。

何文光最是惱怒,幾乎要忍不住當場發作起來。

這些世家子弟可不是那些尋常紈絝,個個都有修為在身,修煉武功的時候藥材不缺,家中又有武功藏書,名師指導。

硬說起來,武功比起尋常跑江湖的都要高明些。

何況為了對付那身材高大的灰衣漢子,他們早已想辦法找來了一位頂頂高的好手,足可以稱之為是萬無一失。

若不是那黑衣青年父親是郡城武將,還真不好找到這樣一位高手來供他們驅策。

而今對面卻只有四人,就算是加上梅家的人也不過只有八人,在他眼中已經是甕中之鱉,擡手就能給掀翻。可眾人為了能看場好戲,偏生不立時發作,讓他憋得心中火起。

右手摸著一側大弓,只想著等會兒要如何折辱那幾人,面上浮現獰笑,原本是個算是俊朗的青年,此時看上去倒有幾分像是野獸。

大秦國力強盛,男女風氣頗為開放,這一行鮮衣怒馬中也不乏女子,都是江南道世家中閑不住的女兒家。

世人只道江南女子溫柔如水,可溫柔的世家女兒們偶爾也會起性子。

每日憋在閨房中煩悶,也想看看外面風光。

有模有樣穿窄袖馬鞋,長發紮起,看似是英姿勃發,可是身上那股柔軟如水的氣質卻分毫沒有過變化,一眼便能看得出來,混在這一群世家弟子當中,涇渭分明。

騎乘的是性子溫順的良馬,手中弓箭也只是質地柔軟的軟弓,比起春獵,更像是出來踏青,心態放松得緊。

看向王安風四人的目光中也唯獨只有好奇,不見那種一榮俱榮,同仇敵愾的敵意。

尤其尉遲傑生得本就俊朗,談笑時候神采飛揚,遠比這邊陰氣沉沉,甚或獰笑的別駕公子要來得更討人喜歡,此時處境又是不知情即將踏入危局,不就更像是小說話本中的角色?

女兒家天生便對這種生得俊俏,性子爽朗卻偏生要遭歷災劫的公子少俠滿是同情好感。

否則近些年也不會時時傳來哪家世家小姐和江湖落拓遊俠兒私奔的事情。

此時私奔自是不會私奔,更不會去背叛群體去通風報信,可這些並不妨礙她們心中滿是悲憫看著這兩人。心中則是想著一會兒的遭遇。

偶有些膽子大的,已在心中想到了那兩位堅毅少俠公子滿面不屈的模樣,忍不住扔過了兩個媚眼,王安風自是不動如山,尉遲傑卻頗為懂得人情道理,含笑抱拳。

王安風沉默不言,雙眸當中神光暗蘊,已經在這幫世家弟子當中來回掃了數遍,將這些人所用兵器,以其呼吸頻率和胸膛起伏推斷氣脈,借以判斷出其內功修行的火候。

再從兵器所放角度思考出手招數。

此時已經快要到九華山地界,尉遲傑和前面幾人告罪一聲,勒馬降下速來,和王安風並肩,歪過頭來笑問他為何如此沉悶,可是被嚇住了?

王安風神色平淡,對於尉遲傑的調侃不以為意,只隨口將那些人可能擅長的武功路數和尉遲傑說了一遍,這位出身縱橫一脈的青年武功修行爛得一塌糊塗,卻絕不是蠢貨。

此時聽王安風講述這一幫世家子和護衛高手的武功路數,詳細慎密,仿佛當真和其交過手一般,面上笑容逐漸收斂,顯出兩分凝重。

他對於這些人的武功如何並不在意。可是王安風提點他的這幾句,顯然不是無的放矢,一眼看出習慣用招式風格,嚴密如此,已經算是極為精通,絕不是摸了摸那些兵器就能知道的程度。

方才隨口所說,刀劍種類不同,還有些精巧兵器,已經不下於十種,皆如數家珍一般,尉遲傑仍不住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