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秦有銳士!!!

賁尤手持彎刀,守在邊城營地當中。

其實只是在呆呆地站著。

他眼中倒映著滿天紅綢狂舞,其烈烈如火,仿佛是要一口氣把整個天地燃盡了一般,鈴音清越,不曉得是從哪裏傳過來,更是顯得飄渺。

他的眸子瞪大。

眼裏面有迷醉的神色。

他從沒有見到過如此浩大的氣象。

就在他幾乎要迷醉到不知道身在哪裏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輕響,隨即寒意湧動,有如天山之上滾滾席卷而下的寒風。

殺氣!

賁尤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渾身汗毛猛地炸起,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彎刀,猛地轉過身來。他的對面本是地牢的大門,此時木門被推出了一條寬縫,往裏只能夠看得到一片漆黑,以及一只淩厲的眸子。

如虎一般。

令賁尤的心裏面下意識一突,手中之刀揚起,卻只是戒備,未曾上前。

這裏是整個車師國的邊關,駐紮的都是拓跋武的嫡系軍隊,就算比不得那些天下精銳,也絕對算得上是悍卒。

這麽大的聲音決不可能忽視。

仿佛有落石入水,激蕩起陣陣漣漪,周圍的悍卒自那幻夢般的恍惚中回過神來,濃厚的殺氣浮現。

錚然爆鳴之音不止,一柄柄彎刀猛地出鞘。

刀光成林,煞氣暴漲。

身著棕色輕甲,手持彎刀的車師國悍卒轉身看著原本的地牢。

不緊不慢的吱呀聲響中,那門被從容推開,那股寒意便越重。門口站著三名只穿著黑色單衣,渾身傷痕的大秦士卒。為首之人右手握著北匈國的黃金彎刀,左手五指緊緊抓著一個腦袋。

那腦袋賁尤很熟悉。

所以在這一瞬間,他的大腦仿佛被人狠狠重擊了一下,唯獨只剩下了茫然,手中握著彎刀。

他本來是要下意識攻殺上去,可是此時卻只是握在手中,根本難以做出任何的動作。

他從未曾見過如此的景象——

區區一國俘虜,竟然在地牢中,將他國國主之子砍了腦袋?!

而下一刻他即便意識到,北匈的王子死在了車師國邊關。

賁尤的臉色瞬間慘白。

百裏封雙眸橫掃,神色沉靜如冰,他此時的心臟正在劇烈跳動著,可是無論神色氣度都極為從容不迫。

一手提著赫連郅支的頭顱,面著那密密麻麻,手持利刃的車師國士卒,不退反進,踏前一步。

嘩啦聲響轟然響起。

超過一百名車師國悍卒整齊劃一朝著後面退了一大步,三名秦軍前面一下子就空出來了一大片空間。

而這些士卒雖然後退,卻又不肯放松包圍,這件事情目前而已已經超過了他們這些普通士卒所能夠有的判斷能力。可是即便如此,也萬萬不可能放百裏封等人離開。

萬萬不能!

百裏封心中微松口氣。

車師國士卒並非無腦魯莽之輩,終於讓他自死境中看到了一線生機,面容神色便越發從容不迫。

依舊緩步向前行去。

這裏是邊城軍營,到處都有戒備防禦的士卒,其他地方的車師國士卒發現這裏的騷動,不斷匯聚。

也不斷朝著後面退卻。

這騷亂越來越大,終於引來了軍中將領的注意。

當先過來的是一名極為高大雄壯的車師國將領,筋骨粗大。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擅長於沖陣斬將的猛將,其膂力剛猛,車師國大多用彎刀為兵,他手中卻握著一把沉重結實的開山斧。

在看到百裏封三人之後,眉頭挑起,似乎對於目前這種狀況極是惱怒,擡手推開擋在自己前面的士卒,罵罵咧咧,走上前來。

隨即肩膀一動,先前靠在肩膀上的巨斧受力,呼嘯聲中猛得彈起,借勢而動,斧刃森銳,直往著百裏封身上劈斬而去。

這戰斧既然沉重,劈斬而下的勢就極為迅猛,裹挾的勁風吹動百裏封額前黑發,露出來寬闊的額頭和一雙冰寒冷靜的眸子。

百裏封的雙眸微睜,突然怒喝道:

“某乃大秦邊關守將。”

“車師國先殺北匈貴人,後斬大秦守將。”

“汝等想死耶!!!”

怒喝聲如奔雷。

他用的是車師國語言。

來自拓跋月。

持斧武將聞言一突,此時才注意到百裏封手中腦袋的具體容貌,並不是他想象的尋常士卒,而是個頗為俊朗,卻又陰翳的青年男子。死不瞑目,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他。

北匈國七王子——

赫連郅支!

武將的心中陡然一顫,逆運內力,沉重兵刃破空,幾乎是擦著百裏封的面頰砸在了地面上。

轟然暴響。

地面裂開猙獰裂縫,氣浪滾滾,掀動了百裏封的黑發和衣擺。

持斧武將面色蒼白,剛剛他逆運氣息,擾亂了體內經脈肺腑。嘴角流下來粘稠的鮮血,他卻混不在意,只是用一雙銅鈴大小的眼睛死死盯著百裏封手上的頭顱,手掌幾乎都在顫抖,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