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院中起奔雷

道門祖庭裏輩分高得嚇死人的老道士,和離棄道喝完了二十一壇村中劣酒,帶著張聽雲和秦霄揚長而去。

小姑娘想要多呆一會兒,可是天色已經漸黑了下去。

再呆下去,進賢縣尊張巍然怕是真要害了頭痛病。

臨走的時候,秦霄看了看那堆在一起的空酒壇。

鼻子嗅了嗅,酒味刺鼻,還帶著一股渾濁的酸味,秦霄下意識掩了掩口鼻,心生嫌棄之感。

他爹雖然出身道門,平素不如何飲酒,但是母親卻出身戰陣,封在天河為主,素來喜歡飲酒,家中美酒極多。

他一眼就能看得出這酒是有多爛。

刺鼻不說,還一股子餿味。

這玩意兒就連他家的三等仆役也不會去喝,可是兩個老家夥竟然只喝著這劣酒喝了快要一日光景,還喝下了足足有二十多壇,不知道究竟有什麽好喝的。

兩個老窮鬼。

秦霄心中腹誹,卻又想到今日早上上山時候,老道士拂袖散去十裏風雪的仙人手段,咧了咧嘴,止住念頭,不敢再想。

就只這一耽擱,老道士已經牽著張聽雲走遠,秦霄朝著送出門外的王安風行了一禮,轉身疾走,追上了前面的一長一少,口中叫道:

“等等我……”

王安風立在門口。

看著那邊三人一獸逐漸遠去。

隱約還能看得到張聽雲頻頻回顧,一雙眼睛安靜看著他,王安風笑一聲,擡手揮了揮,遠遠道一聲路上小心,小姑娘才點了點頭,又轉過身去,再往前走了幾步,卻又回顧看他,王安風就再擡手揮舞。

可轉過三五處院子,便看不著了。

王安風收回目光。

離棄道還在院子裏,正坐在檐下台階之上,右腿屈起,左腿架在右腿上一點一點,神態懶散隨意,要是給城裏老學究看到,一句為老不尊的批語是少不得的,看到王安風轉身回來,眼皮微擡,隨意道:

“那小丫頭有些特殊。”

王安風點頭。

他現在已經是六品的武者,放在整個大秦的江湖中,也不是可以隨意忽略的小角色,若是在郡內江湖中,實力已經不遜色於一些門派長老,搏殺起來,更要占據上風。

眼睛又不瞎,自然能夠知道這一點。

再說少林寺裏,還有個白發白衣,笑容溫和的古道人在。

離棄道點了點頭,不再去提。

他本也就只是隨口提及一句,既然王安風知道,那麽也不會去幹涉後者的想法,擡手一撐地面,踉蹌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提著腰間酒壺,隨口道:

“那丫頭還有太上老道回來省親,呆不久,也不大短,約莫會在十五元宵以後離開。”

“聽雲丫頭回來,可能是要看看父母,那老道士卻說是還要去一趟州城柳岸,見一見那自圈一地的空道人。”

“說是要謝謝那位,沒在三年前搶了張聽雲這樣一個上好的修道料子,反倒還送了道門一本道藏原本,說起來,你小子不也見過那空道人?”

“這一次回來,不去拜會一二?”

老人挑了挑眉毛,看向王安風。

王安風想到三年前所見,那仿佛不存於人世的老人,心中有所意動,卻還是搖了搖頭,笑嘆道:

“離伯你不要開我玩笑了。”

“那位前輩既然道號為空,想來也不需要我去拜會。”

“我和前輩不過是一面之緣,說起來也就只是江湖過路人而已,空道人前輩境界遠超於我,貿然過去,恐怕也會過而不入,徒增煩惱,不如不去。”

離棄道砸了砸嘴,笑道:

“這才對。”

“我估摸著太上這道士就是過去現的,也不怕空道人惱怒翻臉。不過說起來,他們兩個都是牛鼻子老道士,聚在一起可能還真有些話說。”

“道士說話,神神叨叨,雲裏霧裏,一句話都不講清楚,我們去了也是難受。”

“算逑。”

離棄道笑罵一句,踏出一步,躍到院落當中站定,右手擡起,五指握合成拳,左手在前,朝著王安風招了招,道:

“來來來,閑人都走了,讓離伯看看你的天雷拳練得如何了。”

“這一月之間恰好有時間,便好好指點一下你。”

“今日早上你在山上那一招雷動八方響是響,可卻不是那樣打的,雷聲大雨點小,打不死人。”

尋常野獸大都懼怕雷霆,王安風今日在山上為了馴服那匹赤色瘦馬的野性,用了天雷拳的招式加以震懾,聲音沉悶連綿。尋常村民或許不以為意,只當作是冬日雷鳴的天象。

創出天雷拳這門武功的離棄道卻無論如何不可能聽錯。

王安風點頭答應,擡手拉開架勢,拳鋒之上有雷勁迸發,離棄道擡手握起腰間酒壺,大口灌了一口,隨手一扔,那酒壺穩穩落在了檐下,晃都沒有晃了一下,老人擡手抹一把嘴,一擡手,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