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鴻落羽,死亡邊緣的左右橫跳!

江湖上練劍的兒郎千千萬,手底下的功夫各有各的名堂。

若是要分個高下,那得要先打上一場,從頭到尾排一排這用劍殺人的手段,約莫能夠數出十來種劍術,然後就會發現,這十來種劍術根本就分不出來上下來。

各有各的妙處,各有各的好法。

可無論是怎麽樣的排法,武當山上觀雲臥雪,對這些事情毫不在意的道人肯定是逃不出五指的數兒去。

旁人耍劍至多求雷霆之速,雷霆之威,當真能以劍術引天雷一道劈人的,滿天下也就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武當山山巔號為天柱,天柱之上有一座銅質的鎏金大殿。

這金頂大殿還是當年帝王自京城中分部分鑄造而成,由運河經南京溯長江水運至武當山腳,動用五百人為勞役,運上天柱峰去組裝起來。

每年夏秋雷雨之際,就會有雷霆自這金頂大殿上滾動,號為以雷火煉殿,聲音震動,數十裏可聞,彼時那道士便在天雷聲中臥榻酣眠。

也只有這能引動天雷洗練的地方,才可能誕生出如此的劍術。

古道人負手看著王安風,笑容溫醇。

贏先生似是懶得和他掰扯,隨意道了一句,拂袖轉身便走,一步踏出,就已經沒了身影。

鴻落羽砸了砸嘴,看了下這邊的古道人和王安風,又看了看那邊沒了蹤跡的贏先生,嘆息一聲,道:

“罷罷罷,這角兒都不在了,戲也沒得看咯。”

“小瘋子你好好跟著這雜毛學學。”

“他的劍術,可是江湖之上一等一的好貨色。”

一等一三字說出口的時候,鴻落羽還懶懶地在馬背上躺著。

最後一字落地的時候,馬背上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那匹赤色瘦馬到此時才反應過來背上少了什麽東西,嘶鳴著躍起左顧右看,叫聲淒厲,一雙馬眼裏面滿是驚慌失措的神色。

圓慈擡手揉了揉王安風的黑發,溫和低語,道:

“好生學……”

隨即也轉身和吳長青離開了這一處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平坦地面,短短片刻時間,這一處地方就只剩下來了王安風和那自稱為古道人的年輕道士。

那道士收回目光,一雙眼睛眯起,落在了王安風的臉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聲音溫和,道:

“你叫什麽名字?孩子……”

王安風遲疑了下,擡手抱拳,道:

“晚輩……”

“王安風。”

……

孤峰之巔。

青衫文士懶散靠坐在自己的竹椅之上,旁邊的石桌上放著一壺沏好的香茶,清香裊裊,文士一雙眼睛漠然看著前面的虛空,看著不知何處為邊際的前方。

這孤峰巔上一片安靜死寂。

他的眼眸中突然泛起一絲漣漪,右手手指屈起,輕輕敲擊在椅背上,淡漠道:

“你竟有膽子現在過來。”

這孤峰之上除他外空無一人。

沉默片刻後,才有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聲音響起,原本空空如也的孤峰之上,多出了一人,雖沒了手腳,卻詭異地懸在半空當中,一張臉此時滿是不服,呸地一聲,吐出嘴裏叼著的草杆,憤憤不平道:

“若是往日裏,你絕察覺不了我!”

“我嗶嗶嗶——”

“憑什麽是你這個老小子拿了那種能力?老子不服!”

贏先生皺眉,心中生出許多煩躁,仍有克制,只是淡漠道:

“你是來找事兒的?”

鴻落羽挑眉,本是喋喋不休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看著那邊略微直起些身子的青衫文士,輕笑一聲,似乎是在空中朝著後面靠了靠,慢條斯理地道:

“不……”

“我只是閑著無事過來看看,來看看某個膽小鬼。”

“僅此,而已。”

鴻落羽的眼睛含笑看著贏先生。

文士眼中浮現一絲暴戾,冷哼一聲,轉眼之間便消失在了原本的竹椅之上,而在同時,鴻落羽身後現出一人,一手持著竹卷,倒負身後,另一只手五指微張,向前探去,其勢厚重正大,如天之將傾。

以鴻落羽的身法,竟然沒有去躲,青年懶得回頭,原本輕挑的眉目變得有些淡然悠遠,衣擺鼓動,淡淡道:

“怎得,連說一說都不成了?”

“果然是個膽小鬼。”

那只幾乎要卡在鴻落羽脖頸處的手掌頓住。

青衫文士立在他的身後,沉默許久,才沙啞開口,道:

“你不明白。”

鴻落羽輕笑兩聲,悠然道:

“不明白?”

“是我不明白。”

“還是你自己不想要明白?”

心境在這句話落下的瞬間崩起了千萬重的巨浪,可是在下一個瞬間,就被堅不可摧的心境徹底將之壓下,重新恢復了原本應該有的古井無波。

贏先生收回手掌,拂袖,輕彈衣擺,淡漠道:

“神偷門行莊周之道,求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