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別離

吃過了這滋味寡淡的白皮面,王安風起身向那老人和少年告辭。

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在他走出義莊之後,整個人都感覺稍微暖和了些,嚴令在他前面一步,手握橫刀,而宏飛白則是垂首,跟在了他後面,現在恰恰踏出了義莊的門口。

就算是要連帶著棺材和裏面的少女一起帶走,也不是說走馬上就能走的事情,以宏飛白不過八品巔峰的武功,根本做不到背著那口棺材飛馳的同時,而不損害少女的屍身。

他寧願慢些,再慢些,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師妹受到傷害。

王安風停下腳步,看了看宏飛白,終究未曾開口。

他是六品武者,能淩空禦風,日行千裏不過輕而易舉。

可問題在於他所學的神偷門輕功,核心招法乃是禦風而行,以他此時的境界,淩空虛度的時候,身周總有兩道風勁糾纏,速度自然極快,而且還可以操控這兩股風勁施展淩空一擊,但是這本身是通過輕功身法凝聚的氣勁,並不是他自己的內力。

背著這口棺材是不成問題,但是棺材中的少女和棺材中有很大的空隙,很有可能被急速變換身形帶來的壓迫力導致和棺材本身頻繁沖撞,屍身受傷。

思來想去,唯一還算穩妥些的法子,竟然只是按照嚴令所說,去城中買數匹快馬,拉車走官道。或許會多花費些時間,但是官道平緩,不至於令屍身受損。

馬車的速度也遠沒有到讓屍身和棺身碰撞的程度。

義莊距離封越城城內不過只有十數裏的距離,三人施展輕功,往縣城方向疾行,自上空俯視,如同三道畫出來的線條,撕裂晨霧,筆直朝向封越的方向,一直沉默著的宏飛白突然開口,道:

“王先生,嚴兄,昨夜兩位是否查到了那兇手的真正身份?”

王安風先前說自己發現的是‘意難平’,是以此時保持了沉默,未曾開口。

嚴令擡眸,看了一眼宏飛白和王安風,他的神色依舊方正而鎮定,搖了搖頭,道:

“我確實找到了兇手,起碼,是兇手的同伴。”

“昨夜我和他廝殺了一場,沒能收住手,他嘴很硬,我沒有問出什麽東西來。”

“抱歉,飛白。”

青年聲音沉靜,仿佛在宣讀判決一樣。

“此事我無能為力。”

宏飛白沉默著搖了搖頭,未曾繼續開口詢問,將其師妹的遺物包裹背在肩上,右手緊緊握著那柄佩劍,只是下意識加快了身法,往封越城的方向行去。

透過清晨的薄霧,城池高大厚實的青石城墻已經清晰可見。

城中有馬肆,馬肆裏有來自北地遊牧民的馬商。

大秦的北面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廣闊地可怕,足以容納各類的好馬在上面馳騁一生,所以那裏盛產好馬,所以這裏的馬商手裏也賣好馬,雖然不是那些有著異獸血脈的名馬,可是在江湖中能稱得上一句體格碩健的良馬卻是不少。

進城之後,宏飛白和王安風兩人告辭,直接去了城中馬肆。

馬匹,馬車算是大宗交易,在城中不是有錢就能拿走,還需要一些手續,要花費些時間和功夫。

這個時候和昨日王安風兩人來到封越城的時辰差不多,剛剛好是百姓吃過了早飯,出來活動的時候,街道上行人不少,很是熱鬧,將王安風心中那種復雜的感覺沖淡了許多,和嚴令同行,自心中思考著如何和後者開口,恰在此時,嚴令止住腳步,側身看向他。

青年的眸子安靜而沉著,令王安風心裏莫名有些發虛。

打量了下旁邊少年,嚴令突然開口,道:

“安風你想要去跟著宏飛白走,護送他回門派?”

王安風心中微微一驚。

嚴令看他反應,心中更為確認,沉默了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只是道:

“路上小心。”

“不過,按照昨夜宏飛白所說,這一行路上應該沒有什麽危險,你既然擔心朋友,自然應該與之同行,以你的武功在,也能更好得保護住那姑娘的身體。”

“但是若遇到了什麽危險,切記以自身性命安危為上。”

“活人總要比死人更重要些,曉得嗎?”

王安風心中松了口氣,點頭一一答應下來。

嚴令聲音微微一頓,突然搖了搖頭,面上隱隱有些自嘲和無奈,道:

“險些忘記了,你的武功已經比我更強了。”

“這件事情,應當不會有什麽危險,但是行走江湖時候務必小心,你武功是高,但是不是說武功足夠高就能萬事平安,三教九流,有的是陰損狠辣的手段,若在偏僻處酒家,須得要提防蒙汗藥之流,時時警惕,進食之前,記得先行驗毒……”

嚴令一路和王安風同行,嘴裏的話就沒有停過,硬地旁人頻頻側目,直到到了刑部衙門處,才停下了說教,想了想未曾有什麽遺漏,看著王安風,沉默數息,復又加重了些語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