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安風的落敗

扶風學宮,為天下藏書第十,有教無類,少年士子常以十三入學,十六得出。

入學宮一年者,都在重塑根基,修為全部都在九品之下。

但是一堆九品以下的武者圍在一起,虎視眈眈地看著你,也足以令人頭皮發麻,王安風本來打算方才認輸,可此時看這些學子模樣,定然不願意讓他輕易應下。

認輸的話,輸給誰?

那從天而降的少年倒是面無懼色,右手一拉,旁邊大樹喀拉拉一陣響,墜下來把極威猛霸道的兵刃,伸手輕易握住,一舞便是一陣惡風破空,總長七尺,刃長三尺,柄長四尺,威猛彪悍的氣勢撲面而來。

大秦陌刀。

如墻並進,人馬俱斬!

眼見那少年拎出了個如此兇殘無道的兵刃,那些雙目火熱的學子仿佛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登時便止住了腳步,那少年眉毛粗而雜亂,雖面龐平和,卻有三分兇悍之氣撲面而來,雙目微闔,一手提著陌刀刀柄,緩聲道:

“大丈夫,當有所不為,有所必為。”

“見利棄義,以多欺少,非俠者所行……”

“汝等面皮,竟沒有絲毫羞愧嗎?!”

他說話聲音平和,眼見這近百人包圍,而面龐神色不變,眾人不知其深淺,不敢上前,便見他隨手就把那沉重陌刀擡起,刀鋒旋轉一圈,斜指地面,背對王安風,道:

“這裏便交給我罷……你自可離去。”

微風拂過,發絲微揚,襯得這位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氣度越發沉穩非凡,王安風微吸口氣,抱拳認真道:

“多謝。”

繼而趁著周圍這眾多學子不敢上前的瞬間,施展輕功,直接踏上樹幹,借力越過一旁高墻壁,而幾乎是同一時間,那少年嘴角抿了抿,越發剛毅,睜開眼來,似有無奈感慨地道:

“唉,果然,如你這般人物怎會獨自離開,也好,便與我一同……”

“嗯?!”

“人呢?”

少年一回頭,卻已經沒有了王安風的身影,神色一呆:

“不是。”

“我讓你走,就只客氣一下……兄弟你別當真啊!”

便在此時,人群中不知哪裏傳來了一句怪叫聲音,道:“諸位不要怕,這小子手裏陌刀只是個木頭樣子貨,管看不管用!”

“削他!”

那少年聞言臉色一變,雖然馬上反應了過來,但是其它學子也已經看出不對,只覺一股無名業火在心頭燒得烈,‘獰笑’著圍了上去,額角似有青筋暴起,勢要將這攪局的棍子收拾收拾。

而面對這些圍上來的學子,那少年粗而雜亂的眉毛皺起,竟也沒有絲毫害怕。

手裏頭陌刀一擺,冷笑道:

“削我?來啊!”

“大爺我這輩子就沒有慫過!”

眾人聞言,心中怒火更勝,直接抽出兵器圍了上去。

數百米外一處屋檐上,身穿灰袍的儒生抱著個灰撲撲的鐵鍋,猥瑣地蹲在琉璃瓦片上頭,嘴裏一邊大嚼著藥粥,嚼了片刻,將那藥粥咽下,呼出口氣,袖子擡起在嘴角胡亂一擦。

懷抱著鐵鍋,往後大剌剌地坐下,一屁股坐碎了幾塊琉璃瓦,將那黑鍋放在一旁,摩挲著下巴,雙目幽深,亂糟糟的發髻上面立著一只山雀,不時啄兩下,那儒生仿若尋常,只是自顧自咕噥道:

“這小瘋子,都這種局面了,還不用出真本事?”

“和姜守一那死烏龜殼兒一般模樣。”

“還以為,隔了二十年又能見識見識守一夫子的琴劍雙絕,沒想著又是個烏龜王八殼兒。”

“嘿,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怎麽收場。”

儒生往一旁啐了一口,便要起身躍空,突然想起了什麽,擡手將那山雀小心翼翼抓下來,手指輕輕逗弄,笑道:

“還真是不怕人。”

“去罷,我這裏可沒有東西喂你吃,以後可別離人這麽近,你要再靠近我,我就把你炸了下酒!”

儒生說著,突然嘴歪眼斜扮了個鬼臉,將那小山雀嚇得一哆嗦,隨即便振翅飛起,儒生朗笑數聲,隨手抓起鐵鍋,縱身一躍,要看看那小烏龜要如何處理。

這些學子現在可不好打發。

想起那局面,儒生心中偷笑,眉目張開,滿是愉悅。

另一旁,王安風方才跑出沒有多久,身後便傳來呼喝之音,猛地側過頭去,便看著一堆學子以或是瀟灑,或是樸實的步法追了上來,那手持陌刀的威猛少年,竟似一個照面就被放翻了一般。

少年一陣頭疼,只感覺這些學子們比起年節時候的灶糖都黏牙黏手,他目的已達到,又沒有什麽怨恨,實在沒有興趣再交手,可此時的局勢又是異常明朗。

只要他還沒有被擊敗,那麽這些人就一定會繼續追他。

若要交手,看這紛紛擾擾,顯然又是一堆麻煩。

想到那邋遢的儒生,少年恨得牙癢癢,眼前四方可見之處,哪裏都看得到各家學子,狗皮膏藥一般,避也避不開,便在此時,突然一道殘影掠過眼前,確實一柄木質匕首旋轉著刺破了空氣,幾乎是擦著王安風鼻尖過去,少年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