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離

在這原本寂靜的河岸旁邊,兩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人歡暢大笑,彼此感覺似乎親近了些,那位少年擡頭看了看天上,止住笑容,道:“我今日本來只是出來散散心,可是卻沒有想到能夠再度和小兄弟你相遇,不但見識了一套上等拳法,還能夠開懷大笑一番,真的是不虛此行。”

“可惜……我今日便要離了這城,否則真是希望能夠和你把臂言歡。”

王安風微微一愣,道:

“今日便走?”

“頃刻便走。”

少年嘆息一聲,而在楊柳堤岸,那匹頗為神駿的青驄馬甩著尾巴走了出來,卻是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將腦袋在少年手上蹭了蹭,轉眼看了王安風一眼,那一雙眸子竟然宛如神話中的龍類,乃是暗金豎瞳,只是一眼,便令他後背禁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這牲畜,怎的這般大的脾氣?”

那少年擡手在青驄馬頭上便是一下,笑罵了兩句,順便從馬背上一個精致包裹裏取了一個小盒子,轉手遞給王安風,笑道:

“適才相逢,便要離去,這東西便算是我給你賠罪的罷。”

王安風並不曾扭捏,直接接過了那看去便頗為名貴的盒子,神色坦蕩,只看著那少年道:“你上次說,我們再度相遇的話,就告訴我你的名字。”

少年失笑,抱拳道:

“我姓薛。”

“至於名字……”

少年朝著王安風眨了下眼,揶揄道:“我說一面之緣,可沒有說是這一面啊,小兄弟,咱們過些天再見咯。”

笑聲落下,少年身形騰空而起,展現出了極利落清雅的身法,落在那馬背上,只聽到了一聲長嘶,那匹古怪的青驄馬邁開步子便遠遠去了,只留下王安風在身後受了捉弄,可又說不出不合理之處,啞然無言,目送他遠去,隨手將那頗為精致的木盒子打開,隨即便微微一愣。

不過兩掌大小的木盒裏面卻極為仔細分開,最中間一個圓形空間,周圍按照八卦模樣分為八個小格子,每個格子裏面都放著些許點心,雖說是點心,但是卻精致地不像是食物。形狀有圓鼓形、佛手形、蝙蝠形、桃形、石榴形等多種多樣且小巧玲瓏,中間那格子裏有一紙條,王安風取了一看,低低念出來道:

“過天京,飲食大油大鹽,頗有北方豪邁,唯有這‘京八件’技巧細膩,入口綿軟,著實上品……好吃!”

王安風不由失笑,道:“原來薛兄弟除了酒,也還喜歡吃糕點……”

“這個可比酒要好多了!”

將那字放回木盒,順手拈了一塊糕點放在嘴中,雙目不由得微微眯起,道:

“果然入口綿軟,好吃!”

那薛姓少年既然已經走了,王安風自己也感覺有些無趣,加上天色已經漸漸逼近了午時,當下小心收好那個木盒,施展開了少林健步功朝著那座縣城而去,只消得片刻時間便回了城,一路行到了李家藥鋪邊上,還不曾過去,便聽到了一道粗狂的嗓子在扯著叫道:

“不行!你若不醫,咱就砸了你這鋪子!以俺們的朋友兄弟,你必然在忘仙郡都混不下去!”

王安風神色微怔,聽著口氣似乎還沒動上手,就沒有貿然沖進去,只混進人群中去,站在一旁看著局勢,只見藥鋪地面上擺著一副擔架,上面躺著一個昂藏大漢,身披著塊血布,雙目緊緊眯著,而在擔架旁邊站著兩個青年漢子,身上衣物有斑斑血跡,眉宇間藏著煞氣,不似良善,一個絡腮胡大漢站在前頭,豹頭環眼,手持著一把厚背鑌鐵刀,怒喝道:

“姓李的,你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李康勝抿著一張嘴,道:

“我救不得!”

隱在人群中的王安風聞言微微愣了下,看李康勝的模樣,和那幾名壯漢的煞氣,突地便想起了這位叔父年輕時候因為拒絕為賊匪頭目治傷而險些被殺的情形,心中道:

“這模樣……難道說是附近的賊人溜進了城,被叔父發現?還是說是城中幫派人士鬥毆受傷?”

而在此時,那大漢已經幾乎怒不可遏,手中長刀哢嚓一聲斜斜劈斬下來,刀鋒擦過李康勝,直接砍入了厚木櫃子一大半,怒道:

“姓李的,你是不是想死,誰都知道你專擅舒筋活絡,俺家大哥是什麽身份,你是不是不明白?那是縣尊都能說上話的人物,你不聽話,當心俺剁了你這頭顱,全家抄了進大牢去!”

李康勝本就反感他一根腦筋地在這裏無理取鬧,聞言更是厭惡,倔脾氣發作起來,當下也不解釋,只冷冷笑道:

“好大的威風,不愧是當街拳毆老丈的趙軍爺,你想要抄就抄!”

“我說了我治不了,將這人擡走,另尋高明去吧,當心待會兒內傷發作,死在我這回春堂,晦氣!”

“找死,老子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