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8章 辭行

漆黑的石殿之內。

冰冷，孤寂。

溫暖的陽光透進來，仿佛也失去了溫度，無法照亮這冰冷的大殿。

端坐於王座之上的漆黑身影，緩緩睜開了眼眸。

眼底深處，似乎帶有一抹懷念。

他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眉宇之間，有疲憊神色浮現。

“怎麽了，很少見你有這麽唏噓的時候，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怎麽突然還嘆起氣來了？”

一襲白衣的俊朗男子，與這黑色的石殿格格不入……只是雖然俊朗，空蕩蕩的右袖，卻破壞了他那儒雅的影響。

“沒什麽，只是做了個夢而已。”

秦政低聲道：“很模糊的夢，只是夢中……似乎，本該死去的人未死，本該活著的人沒活，一切都顛倒過來了。”

韓無垢道：“聽起來很有趣。”

“是啊，很有趣的夢……”

秦政皺眉，隨即緩緩舒展開來。

重新閉上眼睛，淡淡道：“很新奇的體驗，還算不錯。”

他不再說話。

韓無垢也擡頭望向了天空。

是啊……

如果十幾年前，本死去的人未死的話，現在又會是個什麽景象？

本該活著的人沒活，又會是個什麽景象呢？

也許，起碼也比現在好吧？

他也幽幽的嘆息了一聲。

……

一陣時光流轉……

好似穿越了無盡的歲月。

蘇景再睜開眼睛。

眼前是那熟悉的景象。

蘇景眼瞼裏浮現的，是長安之內的宅院，房間被勤快的李珺羨收拾的整整齊齊，哪怕每日早起再如何疲憊，她總是要執著的撐著疲憊的嬌軀，把晚上留下的狼藉給整理幹凈。

好像只是看著那些東西，她便要忍不住面紅耳赤，找一個地洞鉆進去一樣。

而隔壁廚房裏。

響起姐妹兩人低聲的討論，似乎是在為先放鹽還是先放油的問題而爭論。

看來是兩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呐。

但就算她們做的再如何難吃……自己也得吃下去才行，畢竟一番心意，怎能輕易辜負？

蘇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為自己之後的遭遇而感到心憂。

只是之前心頭那因為楚傾心而產生的些微陰霾與憂郁，卻似乎隨著李曌那嘰嘰喳喳的聲音，而盡都不見了。

沒等太久……

李珺羨便系著圍裙，躊躊躇躇的到了房間裏，叫蘇景去吃飯了。

臉上更帶著些忐忑不安的神色。

只是出乎蘇景意料之外的……

桌上的飯菜賣相雖然算不上好，但卻也根本沒想象中的焦黑之態，青菜仍然翠綠，番薯仍然鮮紅，而金黃色的雞蛋，雖然半生夾熟，但卻也沒有說跟黑色的焦炭扯上關系。

在姐妹兩人的簇擁下坐定。

看著坐在自己兩邊的少女那期盼的眼神……

蘇景夾了一筷子燒雞。

嗯……味道有點偏鹹了，但也並不是不能接受，或者說以一個普通人的角度來說，第一次下廚，手藝可算是相當不差。

“味道挺好。”

蘇景細細嚼了幾下，然後吞了下去，笑著說了一句。

姐妹兩人眼神頓時皆是亮了起來。

“來，一起吃吧。”

蘇景笑道：“我本來還以為味道會很難吃，所以打算自己全部吃完，然後再安慰你們說味道不錯的，可現在看來……這東西完全可以入口，大家一起吃吧。”

“小弟你太小看我們啦。”

李曌笑道：“我和珺羨好歹也是兩大先天宗師，火候就算掌控的再不好，也不至於燒到焦吧……”

“是是是，是我的錯，我太小看曌姐姐和珺羨啦。”

蘇景從善如流的道歉。

三人之間，其樂融融。

當下，李珺羨和李曌兩女也各自執起了碗筷，陪著蘇景吃了起來。

酒足飯飽之後……

蘇景陪著她們說了會兒話，猶豫了一陣，還是張嘴說道：“我已經打算要走了。”

融洽的氣氛頓時一僵……

李珺羨看了蘇閑一眼，眼底有不舍之意……但什麽都沒說。

而李曌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去哪裏？”

“去接無憶，然後去大秦。”

蘇景笑道：“雖然依著我之前的打算，是先去萬葉飛花谷，完成我之前欠人的人情……然後再去秦國，但這樣總感覺好像是在完成臨終遺願似的，所以就把這事排後吧，等我從秦國歸來之後，再去萬葉飛花谷。”

“你真要去大秦？”

李曌震驚道：“秦政那麽厲害，你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嗎？”

蘇景微笑點頭，道：“自然是有的，只要無憶在我身邊，加上我的底牌，嗯，就算殺不得秦政，到時候全身而退不是問題。”

李曌定定的打量蘇景。

看了好一陣……看他眼神不似作偽，這才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道：“我就知道，你不會在這裏逗留太久的，你本就不是安穩的人，能為我們姐妹兩個羈留這麽久，已經是很了不起的行為了，想走的話，就走吧……只是記得，時常來看我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