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傅斯恬在時懿面前慢慢地跪蹲了下去:“是我, 寶寶,我回來了。”她伸手撫摸時懿的臉頰,聲音柔得像氣音。

時懿看著她臉頰上閃爍的水痕、看著她眼底的懊悔與柔情, 忽然就有真切的委屈難以自抑地上湧。

“你讓我等了好久。”她聲音低低的,放任了自己的脆弱。

傅斯恬環抱住她, 貼著她的臉頰道歉:“對不起, 是我不好。”

臉上濕濕的, 時懿的心裏也濕濕的。過去那些數以千計的黑夜裏,她確實就是這樣委屈、煎熬地度過的。可什麽都敵不過此刻的這一個擁抱。

她靠在傅斯恬的懷裏,又舍不得說她了。

“要補償我。”她悶悶地說。

傅斯恬吸鼻子, 眼底漾出溫柔,親她耳廓:“好。”

時懿顫抖了一下。

傅斯恬以為她冷。空調確實開得好像有點太低了, 時懿坐著的地方還正對著出風口,被環抱著的肩臂都是冰冰涼的一片。

她哄她:“地上好涼, 我們坐到床上去好不好。”

時懿像在思索,好幾秒才小聲地說:“那你不要松開我。”她想把傅斯恬抱到床上。

傅斯恬卻說:“好, 不松開。我抱你。”

她一只手依舊托著時懿的背, 一直手穿過時懿的腿彎, 直立起上半身,是要公主抱的模樣。

時懿猝不及防, 心臟驀地失序, 有點猶豫又有點心動。是不是太勉強了?她懷疑傅斯恬抱不起她。

傅斯恬卻像是看穿了她的遲疑,笑了一聲,低下頭來親她的鼻尖, 說:“不會摔著你的。”

就站起來,轉身,兩步路而已。

時懿與她對視著, 眼尾緋色的醉意好像暈染開了。她抿了抿唇,垂下眸,默許了傅斯恬的嘗試。

傅斯恬眼眸如水,調整好姿勢,屈起腿,慢慢地站起了身子。穩穩當當,竟真的把時懿抱了起來。

時懿整個人懸在半空中,手勾著傅斯恬的脖子,看著傅斯恬在暗光中溫婉美麗的下頜角、細弱瘦削的肩膀,心好像也跟著蕩到了半空中。

過於羞恥,也過於反差、過於勾人了。一種不合時宜的熱望被勾了起來。

時懿不動聲色地緊了緊肘彎還抱著的毛絨兔子,深呼吸,壓下潮意。

傅斯恬一無所知。她走了兩步,彎下腰,把時懿小心地放到了床上。

時懿依舊勾著傅斯恬的脖子,並不松手。

傅斯恬也不掙紮,彎著腰,長卷發垂落下來,就著這樣的姿勢,把空調被拉上,蓋住時懿的身子。

“我去給你調杯蜂蜜水。”她眉眼都含著笑。

時懿不松手,烏黑的眸裏半是情1意半是醉意。“不喝,你上來陪我睡。”

傅斯恬軟聲:“喝一點明天不容易頭疼。”

時懿定定地看著她,不說話。

傅斯恬張口還想勸,時懿長睫顫了顫,忽然松了手,問:“你是不是不想陪我睡?”

語氣低落,神色黯然。

傅斯恬怔了下,心疼地哄:“怎麽會,我調完就陪你睡。”

時懿不說話,只是抱著小兔子,翻了個身,背對著她蜷縮起了身子。像一只受傷的小奶貓。

傅斯恬心瞬間就刺痛了起來。“不喝,那我們不喝了。”她連睡衣都顧不上換,合衣躺進了時懿的被子裏,從背後抱住了時懿。

時懿抱著小兔子,後背抵著傅斯恬,一動不動。

傅斯恬親她的發,親她的後頸,指腹在時懿手臂上不停地打圈圈:“寶寶,寶寶,寶寶……”

聲聲入心。

時懿根本無力抵抗。恍惚間,她都覺得自己是真的醉了。

“斯恬……”她叫傅斯恬大名。

傅斯恬親吻的動作頓住。

時懿松開了小兔子,轉回身,與傅斯恬對視兩秒,鉆進了傅斯恬的懷裏。

傅斯恬立刻調整出了能讓時懿最舒服的姿勢。

“我好久都睡不好覺了。”時懿的聲音帶著疲憊。

傅斯恬說:“不怕,我在,你安心睡好不好?”

時懿說:“你在,我更怕。”

傅斯恬身子僵住了。

時懿低緩地說:“我怕醒來你就走了。”

這些事完全清醒的時候她永遠都很難說出口。

“我買了好多只小兔子,可是每一只都不是你。它們抱起來都好冷好冷啊。”

從一開始的想買卻壓抑著不買,到後來的自欺欺人,騙自己和傅斯恬沒關系,只是喜歡兔子,想買就買,只有她自己知道絕望是怎樣一點一點侵蝕過她的血肉。

“我有時候做夢會夢見你回來了。你一只只撿起小兔子,和我說你很喜歡它們,你想和我們一起生活在這個小兔之家。我每次都很開心,可開心著開心著我就會醒過來。因為我總會意識到,都是假的。你不會回來了。”

夢裏有多狂喜,醒來就有多痛苦。

倒不如一直清醒。

傅斯恬回抱著她纖柔的身體,淚水再一次打濕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