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傅斯恬好像有一瞬間的怔忡, 隨即,便像尋常熟人一般,對時懿點了一下頭, 轉回頭,由著靳明若和傅斯愉把她帶到長椅上。

時懿攥起五指, 強迫自己收起那些不必要的情緒。她不想做一個像唱獨角戲一樣的傻子。

比若無其事, 她也不見得會輸給傅斯恬。

她提起腳步,從容地朝她們走去。

靳明若一邊摩挲著傅斯恬的肩,一邊扭過頭對著時懿哀求:“時懿, 我不做了好不好?我覺得我本來都好了, 給它戳一戳,我得癱個幾天了。”

時懿不為所動, 站到她身邊淡淡道:“那正好休息幾天, 我把年假給你放了。”

靳明若:“???”她裝著憤怒地轉頭對著傅斯恬控訴:“傅老板, 你聽聽, 你老同學這說的是人話嗎?”

傅斯恬臉色依舊是慘白的, 額發被汗微微濡濕了。聞言,她牽起了一點笑,寬慰靳明若:“別擔心,其實不疼的,只是有點難受, 可以忍的。”

傅斯愉也搭腔:“我姐是喉嚨比較小,所以會比一般人更難受一點。”

靳明若一張明艷的小臉皺成苦瓜, 還想申辯什麽, 胃鏡1的診室門也開了,醫生喊她進去了。

她垂死掙紮,用可憐兮兮地表情望著時懿。

時懿無動於衷, 在她身邊空著的位置坐下,放好包,好整以暇:“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靳明若沒辦法,只好垂喪著張臉站起身,和傅斯恬說了句“傅老板,那我先進去了”,不情不願地往胃鏡1診室走去了。

她走開了,這條長椅上便只剩下最左邊的一個陌生人、中間的傅斯愉、傅斯恬和與她們隔了一個座位的時懿。

誰都沒說話,氣氛突然間沉悶了下來。

時懿連和傅斯恬維持表面客氣的心情都沒有了。她取出手機,查收郵件,仿佛完全進入了工作狀態。

傅斯恬也沒有打擾她,靜靜地坐著平復,偶爾回應一兩句傅斯愉的問詢。

時懿垂著眸,盯著屏幕,實際上,卻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我好點了,我們走嗎?”傅斯恬聲線好像放松了些。

傅斯愉回:“不等等靳小姐嗎?看看她還好嗎?”

時懿劃拉著手機屏幕的指尖頓了一下,聽見傅斯恬頓了兩秒,回:“嗯,那等等吧。”

時懿抿了抿唇,重新滑動指尖。空氣裏仿佛都是傅斯恬身上若有若無的淡香,時懿根本沒辦法靜下心。

但她還是一語不發,傅斯恬也依舊沒有與她說話。

時懿的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發冷發硬。

僵坐十分鐘,靳明若終於出來了。她一雙桃花眼裏蓄滿了淚,抽抽噎噎的,臉色看起來卻是比傅斯恬好太多了。

時懿和傅斯恬、傅斯愉看見她出來,都站起了身,靳明若擺了擺手,沒等她們過來扶她,自己幾步就跨到了對面的椅子上,癱坐了下去。

“我太難了。”她緩過了那陣難受,擦幹了淚,沙啞著聲音哀嘆:“時懿,欠我的,你拿什麽賠我。”

傅斯愉忍不住被她逗笑了,發出了輕嗤聲。

時懿望著她,眉眼也舒展了些。還有心情貧嘴,看來沒什麽大礙。

她剛想回她話,攥在手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是上次相親的女博士,蹙眉正想掛斷留待稍後回復,靳明若眼尖看到了,忽然坐直身子興奮了起來:“喲,還聯系著的嘛?你改主意了?這是有戲?”

八卦之情溢於言表。

時懿心跳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傅斯恬所在的位置看去。

傅斯恬側身朝靳明若坐著,低著眸,視線落在靳明若身上,唇角掛著清淺的笑,仿佛根本沒有在意。

時懿在心底裏自嘲地笑了一聲。她收回眼神,沒應是也沒應不是,而是說:“你好了是嗎?那起來,走吧,我送你回家。”

靳明若露出一副“我懂了”的笑,也沒再追問,站起身,側過了問傅斯恬:“傅老板走嗎?”

傅斯恬和傅斯愉跟著站起身,點了點頭。

靳明若便關心:“你們怎麽來的呀?開車來的嗎?”

傅斯恬還沒回答,傅斯愉搶答:“不是,我們叫車過來的。”

靳明若驚訝,問:“那你們怎麽回去呀?去哪呀?順路的話,時懿我們帶她們一道走吧。”後半句話,她是對著時懿說的。

時懿動了動喉嚨,還沒說話,傅斯恬便婉拒了:“不用了,太麻煩你們了。我們叫車了,應該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時懿冷冷地看著她,咽下了喉嚨裏的那聲“好”。

坐在那裏十分鐘,她根本沒有聽見傅斯恬或者傅斯愉打過或者接過任何一通電話。這麽避之唯恐不及,她不知道自己是該誇贊傅斯恬幡然悔悟的仁慈,還是該痛恨她一如即往的絕情。

她不置一詞,聽著靳明若與傅斯恬又客套了兩句,而後四個人一起同行到檢查大樓的門口,兩個向左兩個向右,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