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2頁)

唯有一點讓林寒見感到不解:陸折予偶爾會在攤販前稍停腳步,買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

比如,木雕小兔子,流蘇耳墜,樣式精巧的糖人。

最最讓人滿頭霧水的就是這個糖人,陸折予買了兩根糖人,特別沒有風度地忽視了林寒見,跟失了智似的,一手一個地抓著,遊走在大街上。

林寒見覺得這畫面實在有點美,表情微妙地問:“兄長,這兩個糖人是有什麽特殊用意嗎?”

咋的。

大兄弟當街表演癡呆啊?

陸折予沒理她。

林寒見暗自撇了撇嘴,懶得去貼冷臉。

日頭正盛,糖人很快開始融化,直至滴落糖漿。

林寒見一邊心裏鄙視,一邊想著陸折予還有利用之處,關切地送了帕子去給他擦手,卻被陸折予避之不及地躲開:“多謝。”

“呵呵,沒事。”

林寒見維持了官方營業式微笑。

陸折予將糖人丟了,在魔界不便亂動靈力,規規矩矩地擦著手,突然道:“我曾送一人千裏鈴,她大約是丟了。否則縱使在千裏之外,我也能知曉她的方位。”

林寒見敷衍道:“是嗎?”

“嗯。”

陸折予意外地話多了起來,眼睫卻垂下,遮住了眸底情緒,口吻輕描淡寫,“她好吃甜食,每次上街都要買個糖人,很是孩子氣。”

林寒見含笑道:“這樣說來,此人莫非是兄長的——”

她突然想起:陸折予曾送她一條串著鈴鐺與水晶的手鏈,且她每次上街,也都會買根糖人。有次陸折予望她半晌,評價道:“小孩子一樣。”

“……”

啊這。

陸折予靜候她的下文。

林寒見滯了滯,從善如流地接道:“女兒?”

陸折予收回視線,前一刻稍稍軟化的冷意在沒了思念“那人”的作用下,再度冰冷尖銳起來;更別提是難得的多言,未置一詞地徑直走開了。

這一城的排查沒用到兩天。

陸折予在次日午間便道:“明行佛子不在這裏,我要去下一座城池。”

林寒見連忙表態:“我同兄長一起。”

一日半日的功夫,她這聲“兄長”倒是叫的很順溜了。

陸折予心裏想著該何時通知沈棄最佳,修長如玉的手執起了繪有天青色花紋的茶杯,兩相映襯,更顯那冷白手指的賞心悅目:“嗯。”

在此處的若是入魔前的慕容止,定然會對她有相當禮遇,客氣周到。但陸折予此人雖是大家公子,對她卻僅僅只是維持在“確認她跟著了”以及“沒死”兩個水平線上。

林寒見能理解他避嫌友人的緣故,可他多年前也不至於如此,想來是修為越高越狗。

陸折予並不顧及許多,也不休息,星夜兼程去下一座城池。

林寒見苦不堪言,要不是念及跟著他尋慕容止更方便,肯定想著法兒溜走。

是夜。

林寒見正閉目修行,穩固不安分的魔氣,忽聞隔壁房間有異響。

她迅速起身,門敲了兩下便破門而入,生怕陸折予背著她做什麽。

打開門之前,林寒見便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

入目所見,向來形容整潔端方的陸折予狼狽地摔倒在地,手邊的霜淩劍不住顫抖著,發出令人齒寒的陣陣聲響,是在於主人的痛苦同鳴。

整間屋子被刺骨的冰冷席卷,如冰屋一般。

林寒見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嘴上不忘詢問:“公子,你……走火入魔了?”

陸折予基礎紮實,從不偷懶,他又一直待在星玄派中,沒有受重傷的條件,按理說不該出現此等寒氣亂竄的失控狀況。

除了走火入魔,林寒見想不到其他可能。

“……出去。”

陸折予臉色慘敗,手指按在白色衣衫上,竟然沒有多少違和。

林寒見眼見著他撐在胸口的指縫間溢出鮮血,當機立斷反手關門,走到陸折予身邊,表情嚴肅:“你受傷了?誰傷的你?”

莫非附近有敵對的高修為者?

陸折予緊蹙著眉,神色抗拒:“出去。”

他掌心下的胸口處,迸出鮮血的地方迅速地覆上了一層寒霜。

這是被霜淩劍刺傷後的痕跡。

林寒見十分熟悉。

——陸折予用自己的劍,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