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惱羞成怒

雲郁將自己春天穿的那件織錦的袍子交給她, 說:“你拿去鎮上賣了吧。”

阿福搖頭:“這是你的衣服,怎麽能賣。”

雲郁說:“粟米不是沒有了。拿去賣了吧,換些吃用。鄉野裏, 也穿不著這麽好的衣裳。我穿布衣服就好了。”

阿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受了。

雲郁從此穿上了布衣。

雲郁不大出門。阿福隔三差五便要去鎮上, 有時買點東西, 有時換點雜物, 雲郁從來不去。他不願意和任何人打交道。他自己做了弓箭,身體好了以後,便每天進山打獵。他箭術還真不錯, 有時候能獵幾只兔子, 野雞,運氣好的時候才能獵到狐狸和獐子。

自從他開始打獵,兩個人的日子也變好了些。總算是經常能吃到肉了。他第一次打了只兔子回來時, 阿福高興壞了,當天便把那兔子剝皮烤了。幾個月沒沾著油葷了, 烤肉的香味簡直讓人迷醉。阿福拿出了一壇子剛釀好的酒——那是她春天從山裏采的野果子釀的。釀的不好, 味道酸酸的,不過能喝, 比沒有強。雲郁嘗了一口,酸的皺緊了眉, 但兩人還是一邊喝酒,一邊將那只烤兔給吃光了。

或許是那酒和兔子肉的關系, 她感覺這幾個月來, 終於有了一點力氣。

她忘了,雲郁是從不喝酒的。不過她興高采烈地把酒壇搬出來,雲郁也沒有反對, 而是陪著她喝了。兩個人都是醉的臉紅紅的,阿福高興,眼睛發亮,拉著他手:“咱們去山坡上走走,好久沒有散步了呢。”

她醉醺醺的,雲郁也由著她。黃昏了,天氣特別的明媚,夕陽無限溫柔,感覺不冷也不熱。他們到了一片綠茵茵的山丘。青草柔軟,幹凈,他們就地躺下,休憩,散發酒意。

“你醉了嗎?”

她仰頭看著天,感覺天上的雲恍恍惚惚,飄飄蕩蕩。

她閉著眼睛,伸手去觸摸身邊的人。

她手向下,摸到了他的肚子。她手停頓了一下,又好像不確定,繼續窸窸窣窣地往他身上摸索。順著他的小腹,繼續往下。他手輕輕伸出來搭住了她。

她於是不動了,咕噥說:“你還這麽瘦。”

她扭過頭看他。他臉色看起來紅紅的,醉意醺然,安靜地閉目。

她說:“我摸摸你身上,長肉了沒有。”

她側過身對著他,手繼續去撫摸他,胸腹,肋骨,肚子。

她的手再一次不經意地向他下腹處挪動,再一次被他握住。

她抽回手,醉醺醺地靠近他,將頭擠進了他的胳膊下,在他懷裏拱了拱,抱著,用迷亂的語氣說:“你熱不熱,要不要把衣裳脫了。”

她見他不答,便主動用手去解他的衣服。

他第三次按住她手。

她停頓了一會了,好像突然酒醒了似的。臉也不紅了,反而是白的發青,兩邊眉毛都要立起來。她收回了手,一聲不吭地坐了起來,動作利落地將頭發重新用簪子挽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屑,站起來就走。

雲郁的酒也醒了,見她這動作一愣神,趕緊也起身。

她動作飛快,頭也不回地只顧往前走。雲郁跟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被她擰著脖子掙開了。從沒見她生這麽大的氣,眼睛通紅的,幾乎帶著恨意。是重重地甩開他手。

雲郁有些迷茫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目光帶著懇求。

她卻冷漠倔強地甩開他:“你走開。”

雲郁低聲問道:“你不是醉了嗎?”

她目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管我呢?”

她表情簡直帶著厭惡了:“你不是也喝醉了嗎?你是裝的。你根本就沒醉,你是個騙子,你又在演戲。”

雲郁道:“我沒有。”

她生氣道:“我討厭你。我不會再信你的了。”

雲郁再次拽住她胳膊:“你要去哪?”

她咬牙切齒,恨聲道:“去一個再也見不到你的地方。”

雲郁聽到這句,如遭雷擊,頓時松了手。

她快步地在草原上奔跑起來,雲郁呆愣在原地很久。她跑了一會,感覺他沒有追來。她停住了腳,轉身看他站在原地,望著自己,表情愣愣的發呆。她心裏瞬間湧起無限恨意,好像這些年的新仇舊恨,全在那一刻積攢爆發出來了。她眼淚幾乎快要湧出眼眶,又被自己的毅力憋住了。風吹著她淩亂的額發和泛紅的眼眸,她恨聲道:“我要走了。我要回家去,找我哥哥嫂嫂,不能再陪你了。”

雲郁道:“為什麽?”

她一邊恨著她,一邊又覺得不該如此沖動。她不能賭氣,不能因為負氣而離開。她早知道他是什麽人,沒必要為了他負氣。她離開,是因為她想回家,她想悅兒了。她竭力用平靜的語調對他說:“沒有為什麽。我該走了。你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了,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