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支走

雲郁說著給韓烈封賞的事, 賀蘭逢春一直心不在焉,腦子裏只想起剛看到的那張臉。

的確是個能讓人過目不忘的美人。

怎麽早沒注意到呢?

他納悶。

那雙眼睛很吸引人。

還有那臉蛋,跟他所見的任何美人, 都不一樣。特別生動,不是那種木雕泥塑的美人, 說不清, 反正就很誘人。

賀蘭逢春心想:這皇帝的眼光是比自己好。自己這會才發現, 皇帝是早就發現了。呵,男人。說的是不近女色,實際上還是好色。

賀蘭逢春有點鄙夷皇帝:這不就是貪歡好色麽, 還裝。

他暗暗打量皇帝, 瞥瞥眼前這個玉樹臨風,花容玉貌的人兒,腦子裏想象了一堆不可描述的畫面。

這人, 穿上衣服,倒是端莊一本正經, 脫了衣裳, 指不定是個什麽樣兒。

不過,他跟那韓福兒, 既然有過苟且,怎麽又把人攆了?

八成是托了我那寶貝女兒皇後的福。

“大將軍?”

雲郁問了話, 見賀蘭逢春半天沒回答,才發現他在走神。

雲郁道:“大將軍在想什麽?”

“啊?哦!”賀蘭逢春發現皇帝笑盈盈的目光在看著自己, 連忙把心中放飛的小鳥捉回來:“啊, 皇上剛才說什麽?”

雲郁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仿佛日光下的花影一般,神妙莫測, 動人心魄。

“大將軍想到什麽好事了?”

賀蘭逢春靈魂一震,道:“有嗎?”

雲郁笑而不語:“朕看大將軍心情不錯。”

賀蘭逢春訕訕,慚愧道:“叛亂初定,朝廷百廢待興。臣日夜殫精竭慮,不敢懈怠。”

雲郁道:“那看來大將軍是殫精竭慮的太過,昨夜沒休息好,所以走神了。”

賀蘭逢春尷尬道:“臣慚愧。陛下剛剛說的什麽?”

雲郁道:“朕說的是給韓烈封賞的事。朕打算封他個遊擊將軍,賜忠義伯爵。大將軍以為如何?韓烈是你手底下的人。”

賀蘭逢春道:“韓烈此戰確實立了大功,應該封賞。就照皇上的意思辦吧。”

雲郁道:“朕這幾日,一直在草擬封賞的冊子。除了隨朕北狩,護駕有功者,蕭贊,還有冀州韓氏等,也都立了大功。也都要加官。等冊子寫好了,朕會拿給大將軍過目。”

賀蘭逢春恭敬道:“陛下拿主意就好。”

雲郁道:“朕還有一件事,想問大將軍的意思。”

賀蘭逢春道:“陛下請講。”

雲郁道:“朕想追封先父任城王為皇帝,先母任城王妃為皇後。這件事朕深思熟慮已久,詔書已經寫好了,卻遲遲不敢公之於眾。恐朝野議論反對。經雲灝這事,朕已經下定決心,過幾日,朕會找個時間宣詔。”

兒子做了皇帝,想追封父母,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這件事,涉及到名分問題。帝王家,名分問題,從來是根本問題,牽涉多方利益——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到底是他們雲氏內部的事,跟賀蘭逢春也沒啥關系。

“臣支持陛下。”

賀蘭逢春道:“臣贊成給任城王和王妃追封。”

雲郁看賀蘭逢春不反對,心裏稍稍有了些底氣,邀請賀蘭逢春:“朕今夜在華林園設了宴,款待功臣。時候還早,大將軍可願隨朕往園中走走?”

賀蘭逢春道:“陛下相邀,臣榮幸之至。”

雲郁笑吩咐左右:“那便去請皇後一道來吧。大將軍跟皇後也久日未見了,難得今日有空閑。”

落英是個沒心沒肺的,聽說雲郁叫她一起玩,便高興,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來了。雲郁見了她,笑容溫和了很多,牽著她的手,夫妻攜行。賀蘭逢春跟侍臣們不遠不近跟在身後,一同享受著禦園的美景,自己落日的斜暉。

晚上的慶功宴,韓烈自然也是去了。

宴上,雲郁親自敬他的酒,並讓黃瑾宣讀了給他封賜的詔書。韓烈本以為只是升官,沒想到皇帝還封了他爵位,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意味著韓氏往後也是貴族身份了。韓烈喜不自勝,聲音洪亮地接旨謝恩。

賀蘭逢春現在風頭無兩。此番忠心護駕,平定雲灝陳慶之之亂,他立了大功,太原王之上,又加封天柱大將軍,錄尚書事,持節並都督中外諸軍事。朝臣見了他恭維,說,太原王而立之年,便已做到了人臣頂峰。古今內外無出其右者。賀蘭逢春心中卻不以為然,他心想,三十歲做錄尚書事,算了不起嗎?他沒記錯的話,雲郁十七八歲就做了侍中,相當於宰相之職。二十一歲就做了皇帝。本無資格繼位的人,這才叫登峰造極。賀蘭逢春對做皇帝這件事,有點執念。他現在三十歲,做臣子已經做到了頂,難道接下來的幾十年,就只能止步不前了?人生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想是要更進一步,那就只有——皇位。他望著坐在龍椅上,面容帶笑的年輕君王,心情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