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頁）

尤夏擰了下眉，覺得這事有些離奇。

一個是西大陸的貴族，一個是東大陸的魔族，還是深淵的魔龍，這二者到底是怎麽牽扯到一塊兒的？

“不過小時候，我聽人說起過，”萊斯開口道，“二十年前，父親還沒有成為洛斯城城主的時候，曾跟著一支商隊去東大陸遊歷，在經過靠近深淵的努瑪哈雪山時，他突然消失了。”

尤夏揚了下眉角：“消失是去深淵了？”

“或許，總之等他回到商隊的時候，已經是一周以後了。”萊斯以平淡的口吻講述道，“據說他回來後生了一場大病，是以昏迷不醒的狀態被送回國的，接著就是一年多以後，當時還是嬰兒的我在某天夜晚被丟棄在了霍奇府邸的大門前。”

“是你母親做的？”

“應該是，我沒有印象。”

尤夏已經沉浸到他的故事中去了，忙問道：“那之後呢？”

萊斯緩緩說道：“我當時是人族嬰兒的狀態，但是背後卻長著一對魔龍的翅膀，所以從那時起，就有關於父親和魔龍在深淵結合的消息被悄悄地傳開了，雖然表面上沒有人會提及，但其實當時的貴族階層都知道這件事。”

話說到這裏，尤夏已經能想象到對方這些年是承受著怎樣的目光成長起來的了。

“後來父親成為了洛斯城城主，我們所有人跟著搬來了城主府，起初洛斯城知道這件事的人不怎麽多，但是我的兩位哥哥……”萊斯皺了下眉，似是想到了什麽令人反感的回憶，“他們很喜歡拿我的事在外面做宣傳，所以用不了多久，差不多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城主有個兒子，是人魔混血。”

尤夏不能理解：“你父親都不管管他們的嗎？”

萊斯搖頭：“他不會過問我的事，也不會管這些。”

“可這事跟他的名聲也有關啊？”

“不清楚。”萊斯頓了頓，說：“也許是報復吧。”

尤夏凝視著他的側臉，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很想義憤填膺地罵一句“不都是兒子嗎，憑什麽差別對待”，可一想到魔族在其他種族眼中兇惡殘暴的形象，再聯想起城主失蹤的那段時間或許遭遇了什麽痛苦的經歷，那麽對於這個混著一半他族血脈的兒子，城主確實很有可能會借助這般冷漠無視的態度去發泄他對於過去那段經歷的憤怒。

“我不喜歡城主府，所以十六歲的時候就離開了那裏，當時我還小，什麽也不會，不會魔法，也沒有別的特長，只有傷口愈合比較快一個優勢，結果就因為這個優勢，我被選中成為了日耀軍的一員。”

萊斯音色平靜，簡直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洛特國王好戰，和我們國家在邊境總有摩擦，所以之後的四年，我一直在戰場和軍營中度過，直到最近……”

他倏然側頭，對上尤夏的視線，安靜片晌後，他微微揚起了嘴角，沉靜的黑色眼睛中流淌出淡淡的笑意。

尤夏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瑩燈果實的光芒，在一閃一閃地躍動著。

被這樣充滿信任的目光注視著，尤夏耳根莫名地有些發燒起來。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做出些回應，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好像說什麽都會打破這樣美好的氛圍。

隨後，他索性伸手握住萊斯垂落在腿前的右手，用力地握緊，試圖傳遞給他一種力量感，並用一種真摯的語氣說道：“別難過，以後兄弟家就是你的家，換算成魔龍年齡，你也還小，我以後會努力給予你一個幸福的童年的！”

萊斯笑容凝固了一瞬，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麽，身後倏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同時回頭看去，便見兩道熟悉的身影自十幾米外的瑩燈樹林穿梭過來。

尤其是成年精靈踩著樹枝跳躍而來的輕盈身姿，尤夏簡直不能更熟悉了，他立即松開萊斯的手站起身，擡頭看了看從樹上跳下來的利尤門，又看了看身形略顯笨重的歐格斯特，驚訝問：“老師，你們怎麽過來了？”

利尤門沒有回應他的話，徑直地走到了湖岸邊，目光怔怔地望著平靜寬廣的湖面，以及中央那棵耀眼奪目的生命古樹。

尤夏側首望去，愕然地發現他那永遠肅然不變的臉上竟流露了極為復雜的情緒，難以形容那究竟是什麽樣的眼神，就像是一位老人，偶然在人流擁擠的街道中看到了他轉世而來的年輕的母親，既不敢去打擾，又對其充滿著無限的眷戀與熱愛。

歐格斯特拄著法杖走到利尤門身旁，難得認真地詢問：“是真的嗎，你們尋找多年的聖池？”

利尤門：“還有神樹。”

“這是瑩燈森林的神樹？”

“不是，不是同一棵。”

利尤門閉了閉眼，又睜開眼，像是在確認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象。

隨即他轉過身看向尤夏，以一副鄭重而又不失溫柔地口吻說道：“我現在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