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是你嗎, 萊斯？”

小黑龍聽見聲音頓然放下爪子擡了起頭，血紅的豎瞳看向他。

倏然，它咧開一嘴尖牙, 展開一對有它身體兩倍大的蝙蝠翅膀飛到半空中, 沖著尤夏所在樓梯口噴出一道黑紅的火焰。

它的沖擊太突然, 尤夏完全來不及後退，一時間腦袋都是空的。

然而隨即，他就發現那黑焰只燃燒到一半, 中途就熄滅了，並沒有真的碰到他。

盡管如此, 尤夏看向前方黑龍崽的表情還是有些錯愕。

不管怎麽看, 對方那雙紅色眼睛始終給予他一種相當熟悉的感覺，尤夏心裏有了答案，但他還是忍不住追問：“你到底是不是萊斯？”

飛在半空的黑龍轉頭看了他一眼, 沒有任何反應，反倒故意煽動翅膀刮起一陣炙熱風浪，將地上的灰煙卷得整個房間都是。

尤夏被煙灰熏到, 禁不住皺起眉，用手掩住口鼻。

小黑龍一看他這樣，翅膀扇得更使勁了，還故意朝著房間內沒被燒毀的家具噴火焰。

一時間耳邊充斥著噼啪的燃燒聲與東西倒塌的聲音，房間裏溫度高得嚇人。

尤夏一開始還阻止過兩聲，後來發現自己的勸阻似乎只會讓黑龍更興奮地上躥下跳, 他就停下了勸說, 只冷靜地站在樓梯口旁觀這只小崽子作亂。

旁觀越久，他就越覺得心涼，這只黑龍幼崽所展現出來的性格和利尤門描述的魔龍本性實在太相似了。

暴躁, 惡劣，毫無無同情心！

完好物件的破碎聲仿佛能帶給它極大的愉悅感，使得它不停地發出“嗷嗷”的歡叫聲。

難道變成魔龍，心智就會完全被魔龍的種族天性影響，不僅沒有了身為人族時的記憶，就連語言功能也都喪失了嗎？

尤夏眉頭緊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又替萊斯生氣又覺得龍崽很可憐。

他想自己大概是無法阻止魔龍搞破壞了，正準備下樓去搬救兵，轉過身時，看著腳下的地板，他突然察覺到一件怪事。

明明龍崽已經將整個房間破壞得稀爛了，但實際上，自己所在的位置並沒有受到過真正意義上的攻擊，就連最開始噴向他的火焰，也如同惡作劇一般，噴到一半就消失了。

意識到這一點，尤夏眼睛微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他放下遮住臉的手，從背包裏拿出銀月法杖，朝著踩在床架上跳躍的小黑龍喝道：“萊斯·霍奇！”

小黑龍被他的聲音震了一下，停下動作看向他，長著倒鉤刺的尾巴輕輕顫了顫。

現場的氛圍陡然緘默下來。

靜了一會兒，或許是看尤夏沒有別的動靜，小黑龍又試探性地揚起翅膀。

“不準動！”

小黑龍刷的收起了翅膀。

尤夏心下暗忖，果然對方是懂得看自己臉色的。

這就是小孩子心態，你表現得越是無奈縱容，它越是無法無天，當你真的板下臉色生起氣來，它反倒不敢出聲了。

明白這點，尤夏故意用法杖大聲地敲擊地板，口吻嚴肅道：“你再鬧，我就揍你了！”

小黑龍立馬縮起尾巴環住自己的腳爪，連之前高高豎起的背棘也收掩了幾分。

“過來。”

小黑龍爪子踩著床沿，往後退了幾步。

“不過來？”尤夏挑了下眉。

小黑龍又慫又剛地後退幾步，同時搖著頭嘴裏發出不願意的嗷叫。

尤夏很幹脆地擡起法杖，向他施展魔法。

“tardus actio（行動遲緩）.”

銀月法杖散發純白的光芒，小黑龍也不知是真的受到了他的魔法控制，還是以為自己受到了控制，總之就那麽僵在了原地。

尤夏幾步跨過去，一把抓住了它的胸膛將整只龍崽提了起來，轉身坐在斜翹起的床沿上。

繼而從遊戲背包抽出一支羽箭，按住它的脊背，就往龍屁股上抽。

“叫你搗亂，叫你噴火，叫你燒房子……”

他每打一下，龍崽便“嗷”地哀嚎一聲，尖利的爪子揪著尤夏的衣服，蜿蜒的長尾巴蜷曲成一團。

“啪”一聲響，箭杆打擊在龍崽黑色的鱗片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嚶嚶！”黑龍縮了下身體。

“還亂噴火嗎？”

小黑龍瘋狂甩頭。

“下次還敢不敢？”

“嚶…”

“聽不懂，點頭或者搖頭回答，還敢不敢了？”

龍崽再次瘋狂甩頭。

尤夏總算滿意了，松開了按住它背部的手，接著就看到龍崽揚起頭來，眼皮眨動兩下，眼角流出透明的淚水。

尤夏：“……”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壓根沒使什麽力氣，差點就要被對方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騙過去了。

龍崽伸出短短的前爪想抹去眼淚，然而擡起爪子才發現碰不到眼睛。

尤夏差點就被它逗笑了，勉強維持住一本正經的表情，用拇指幫它抹去了眼淚，隨即順手在龍崽的下巴上撓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