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是你多情邀我或我是多情客(七)(第2/2頁)

她如何敢!

朝銘之失望又痛心。

“你既然執迷不悟,我也不逼你。”

“明日上朝,我便向陛下稟明一切,朝家與辭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娘娘,好自為之。”

朝朝銘之深深對朝華一拜,轉身攜著阮氏離開了。

……

朝華險些將手中的護甲都要掐碎了。

說什麽她與嫡女無區別。

實際上上一世她在那窮山惡水的鄉下莊子,朝銘之也沒來見過她幾次。

任由她在那裏,過著賤民一樣的生活。

如今朝辭遇難,他便要拖上整個朝家,為了朝辭一搏。

算什麽!

滿口謊言!

她當然不可能讓朝辭就這麽翻身。

朝家……

也不是她的家。

這般想著,她又去書房飛快地寫了一封信,那封信寫完過了一炷香,字跡便消失了。

…………

朝家為朝辭請命,求皇上徹查。

但最終卻在朝家搜出了更多證物,甚至在城郊找到了朝家養的私兵。

這一下,便不是那幾封書信,幾個人證能了清的事了。

朝家全家入了大牢,等待皇上發落。

朝辭聽到這個消息,不顧阻攔,硬闖到了勤政殿。

禁軍倒是想攔他,但是朝辭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作為名門嫡子,他就算不精通武道,也是練過的。他自然不可能是禁軍的對手,但是動起手來對自己也下手極狠,禁軍不敢真的將他如何,只能任由他一路闖到了勤政殿。

朝辭在勤政殿前,重重跪下。

膝蓋與地面的石板猛地碰撞。

朝辭臉上看不出一絲痛色,又一下力道極重地在地上磕著頭。

不過幾下,頭上有了血跡。

……

夜半,連石板都被朝辭染上了化不開的血色。

朝辭不知道自己磕了多少下,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朝一邊倒去。

還不等人來扶他,他又強自坐了起來,額頭上滿是冷汗。

他再次,緩慢而堅定地,將頭磕下。

又過了半個時辰。

朝辭的身體到了意念也無法支撐的極限,頭磕下去了,卻再也起不來。

無論是頭,還是身體的哪裏,都像是斷開了一樣。

殿門開了。

陳總管從裏面走出來,將朝辭扶了起來。

“皇後娘娘,回去吧。”

“陛下開恩了,判你朝家流放。”

流放,至少命還在。

這是朝辭最後一個念頭。

隨後,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

三天後,朝辭還在瓊華宮中臥床不起。

他收到了一封信,是來自朝家的。

——辭兒,多多保重。

那封信後來被他的淚水暈開,寥寥幾字幾乎不能看了。

朝辭也寄了一封信。

讓人帶到了宮外。

又過了幾日,朝辭也收到了一封回信。

——好。

…………

朝辭入宮前一年,救過一名江湖少年。

他自稱自己天縱奇才,如今武功已臻至化境,朝辭既然救了他,他願意達成朝辭的一個要求。

那時候,那名少年也才十五歲的模樣。

朝辭見他小小年紀便這般大言不慚,不免覺得好笑。但是少年一片報恩之心卻是真摯的,因此他還是收下了少年的信物。

少年說,如果想要了想他做什麽,就拿著這個信物,去皇城東城的一家叫同光當鋪的地方。

少年見朝辭不信他,還頗為不滿,特地施展了幾手。

如今還是有內家功夫存在的,京城中有不少武將就是練這些,聽聞樓越也是個內家高手。但是這些內家功夫,不過是讓人更加強健、更加耐久……若說多麽神異,倒也沒有。

但是少年卻能徒手結水成冰,能踏空而行。

朝辭見他這般,也信了三分。

只是他人生順風順水,一直沒有什麽無法實現的奢求。

如今卻是窮途末路,只能急病亂投醫了。

……

朝辭提出的要求,是想在朝家舉家流放時,去遠遠送他們一程。

自從朝家全家都背上了謀反的罪名,朝辭先前在冷宮還算安穩的日子卻是徹底沒了,每日連吃食都成問題。

他自然也不可能,再闖一次勤政殿,求樓越讓他見家人最後一面。

朝家舉家流放那天,一名白衣少年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朝辭不知道他是如何沖破層層的防衛,來到了這深宮之中。

他果真帶著朝辭,穿破層層防衛,去了城郊。

被流放的朝家,蹣跚地行走著。

朝辭看到了爹娘,也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家仆,那些看著他長大的人,與他的長輩也無分別。

他站在遠處,一點點地看著那些浩蕩卻蹣跚的人群,消失在了視線中。

“你也想離開嗎?”少年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