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荒唐(第2/3頁)

果然,蘇融一把箱子打開,越晟修長的眉就情不自禁擰了起來。

“醜。”他毫不客氣地下了結論。

蘇融頂著他不加掩飾的嫌棄目光,堅強道:“我就喜歡穿成這樣。”

越晟看了看他,語氣淡淡:“你現在是孤的人,別和傅水乾穿成一個樣,難看。”

蘇融:“……”

連越晟都能看出來方雪闌是模仿傅水乾的穿著了嗎?

越晟:“衣服都扔了。”

天子說扔,那必須得扔。

蘇融正好有了合適的理由擺脫這些衣服的陰影,痛快地將裏頭的衣服翻出來,準備扔掉。

結果翻了沒兩下,突然一個長條狀的東西啪一聲掉在地上,蘇融低頭看去,心頭一跳。

——是那幅他強行借了傅水乾的錢,從妙丹青手裏買來的畫像。

越晟開了口:“這是什麽?”

蘇融將畫軸撿起來,藏在身後:“……不過是一幅山水畫。”

越晟坐在禦案後,身上是黑色金紋龍袍,頂端盤扣解了兩粒,顯得有點懶散,他說:“打開。”

蘇融只好將畫卷展開,越晟一見上面繪的人像,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眼中漸漸泛起沉怒:“你把這幅畫買下來了?”

那天方雪闌和他兩次相遇,一次是在易書齋,一次是在路旁,越晟本以為方雪闌這人只是買了一大堆蘇融的話本,沒想到……

方雪闌為什麽要私藏蘇融的畫像?

他怎麽敢?

“方雪闌,”越晟一手按住禦案邊沿,緩緩收緊,嗓音冷冽,“你對蘇融,到底是存了什麽心思?”

蘇融:“…………”

“那日陛下離開易書齋後,我見到了這幅畫,”蘇融輕吸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話顯得可信一點,“如今蘇相存世的畫像稀少,雪闌不舍得妙丹青的這幅畫作被毀。”

越晟沉聲道:“既然你見到了孤,那就應當知道,這幅畫是孤命人畫的。”

蘇融把畫遞給他,語氣無辜:“那現在還給陛下還行不行?”

“……”越晟默然片刻,明明一副馬上就要發作的模樣,卻不知為何忍了下來,只出聲道:“放在後邊架子上。”

蘇融放好畫軸,又想起一件事,試探著開口:“陛下,我買這幅畫花了很多錢。”

越晟正兀自平復心中的怒氣,聞言蹙眉:“什麽?”

蘇融:“我借了傅將軍好多錢,現在還沒還錢給他。”

越晟:“……”

蘇融深切懷疑,越晟現在立刻就想將自己亂棍打出去。

不料越晟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孤可以先替你把錢還上。”

蘇融警惕起來,越晟接著道:“立下字據,來日你再還給孤。”

他手指輕點了一下禦案上的水紋紙,語氣裏聽不出情緒:“孤念,你寫。”

蘇融震驚了,越晟把自己三年前留下來的地產都私吞了,現在竟然還要逼著自己背上債務,狼崽子就這麽缺銀子?

“……要不就與每月的俸祿相抵吧。”

越晟這副反常的樣子,蘇融實在不敢按著他的路子來,於是說:“我當陛下的禦前侍衛,一分銀子也不要,只要給吃給住就行。”

越晟淡淡道:“你當你是什麽?十年的俸祿也抵不上你欠孤的銀子。”

蘇融沒辦法,只好走到禦案後,取了一支毛筆,剛要蘸墨,卻發現硯台裏空空如也,一滴墨汁也沒有。

越晟看著他的側臉,說:“等著孤替你研磨?”

蘇融想拿毛筆糊他一臉。

不過雖然心裏這樣想,蘇融臉上卻沒什麽不耐煩的情緒,他隨手從一旁拿了墨碇,加了清水入硯台,慢悠悠地研起墨來。

磨了片刻,蘇融忍不住轉過臉,問旁邊的越晟:“陛下一直看著我做什麽?”

越晟的眼神有點怪怪的,蘇融心想難道自己研墨的方法搞錯了嗎,不應該啊,他以前……

“蘇相曾是孤的太傅。”越晟突然來了一句,蘇融沒反應過來,呆呆地“啊”了一聲。

“孤年少時,他時常進宮教習孤的課業,”越晟垂下眼睫,似乎只是在簡單地懷念過去,“那時候身邊奴才少,因此孤寫字時的墨,大都是太傅親手替孤研的。”

蘇融點點頭,實際上他已經不記得誰研墨這些小事了,倒是對越晟小時候的頑劣印象深刻。

記憶最為鮮明的一件事,是越晟某日不願聽講,曾將硯台打翻,把烏黑的墨汁潑了蘇融一身。

好巧不巧,那天蘇融的衣服是拿先帝賞的碧雪羅制成的新衣。

邊綴暗色碎紋,穿上去比雪多三分白,又不顯冷清,柔和細膩如春日碧柳,有價無市,極其貴重。

蘇融很喜歡這件衣服,結果越晟一擡手,直接把整個硯台都砸在了他身上。

烏墨染黑雪白的衣袍,蘇融當時怔了一下,難得地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