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欺負(第2/4頁)
“連衣服都不會洗,要你們何用?”
蘇融懷疑所有人在他眼裏,都長得和木頭沒什麽區別。
比如現在的自己——方雪闌此人在越晟看來,估計比木頭還令人討厭。
越晟拿手帕擦完了手,才淡淡道:“你還沒有回答孤,為什麽對孤這樣了解。”
蘇融:“……我仰慕陛下。”
越晟:“?”
不要臉的話一旦說出口,就越發順溜。蘇融想著反正頂著的也不是自己的臉,更加坦然自若:
“我向來仰慕陛下,收集了許多陛下的畫像,還曾經在宮內遠遠地見過您幾面,故而能夠識得陛下。”
這話自然是扯淡,方雪闌在宮裏見沒見過越晟,蘇融不知道,不過他相信越晟也同樣不知道。
果然,越晟沉默了一瞬,開口道:“你不是喜歡那個……”
“傅將軍,”蘇融接了話,又說,“我喜歡傅將軍,和我仰慕您,一點都不沖突。”
越晟:“……”
兩人對視了片刻,蘇融確信自己在越晟的眼睛裏看見了冰冷的殺意。
越晟冷冷道:“荒謬。”
蘇融發現越晟現在不怎麽好騙了,明明以前還是能哄的……之前只要自己稍微哄哄他,這小崽子的臉就能迅速紅起來,要計較的事全忘光。
哪像如今這副模樣,冷漠而不近人情。還很兇。
越晟開了口:“滾下去。”
蘇融不慌不忙地直起身,還不忘禮貌地給越晟道了個別,這才跳下馬車。
等人離開後,越晟坐在一片昏暗中的身影才微微動了動,他側過頭,掀起遮光的一塊窗紗,掃了一眼蘇融離開的背影。
方雪闌的衣服實在是很俗氣,水紅色套在身上,好在他長得不錯,勉勉強強壓住了這抹艷色。
從越晟的角度望過去,這個人慢悠悠往外走的樣子,挺直的腰背,漫不經心又膽大妄為的神態,拋開那副皮囊不談,確實是和某個人很像。
一想起那個人,越晟心口一抽,絲絲鈍痛彌漫開來,牽連著指尖都發麻。
他放下窗紗,垂著眼眸緩了一下情緒,將翻湧的痛苦強行壓下去,這才出聲道:“隨風。”
立刻有人靠近窗戶,在外邊問他:“陛下?”
“派人查一查這個方雪闌,”越晟心不在焉地敲了敲自己的膝蓋,停頓片刻後又說,“傅水乾最近在做什麽?”
隨風說:“傅將軍自從回京後,在府裏待了幾天,今日去了趟禮部尚書方易府上。”
越晟:“方雪闌是方易的兒子?”
隨風:“是。”
越晟沒什麽感情地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可真有意思。”
隨風低著頭跟在馬車旁,不敢說話。
越晟一直懷疑傅水乾有反意,回京後看他試圖拉攏哪些人脈是最重要的,而這個關頭,方雪闌本人又湊上來……
越晟沒說什麽,只道:“盯緊點。”
隨風應了一聲,欲言又止,越晟在車內閉著眼睛,忽然開口:“有話直說。”
隨風一驚,不明白隔著車壁,越晟究竟是如何猜出自己有話要說的,只好趕緊道:
“陛下,易書齋掌櫃那邊,是否還要請他畫第四幅畫?”
馬車內又陷入了沉默。
隨風看似鎮定,實際上還是有點心驚膽戰。
其實憑他淺薄的眼光,妙丹青的那幾幅畫都是上佳的精品,筆下所繪的蘇丞相也極為傳神,甚至有栩栩如生之感,不知道越晟究竟哪裏不滿意了。
“換個人吧,”越晟終於開了口,卻是說,“找位擅長丹青的師傅,請他進宮。”
隨風疑惑道:“進宮是要……?”
越晟的嗓音無波無瀾:“孤自己學。”
隨風頗感詫異。
要知道,越晟一向對這些風雅之道不感興趣,覺得都是浪費時間,他寧願拿這些功夫去軍營裏練兵,或是加習武藝。
自從蘇丞相逝世之後,陛下的變化越來越明顯了。隨風心想。
但這個忠心耿耿的侍衛又想起越晟陰晴不定的性子,為了避免他沒兩天就將進宮教他學畫的師傅砍頭,隨風又鬥膽多說了一句:
“是。但陛下,丹青一道,並非幾日可成。”
越晟低聲道:“孤知道,孤只是……”
只是記憶中的樣子越來越模糊,幾次午夜夢回驚醒,那人稍顯不清晰的容顏都令越晟心慌。
他強迫自己一遍遍地在腦海中描摹那人的面容、身姿、舉手投足間的小動作、輕笑時眉梢輕挑的弧度,害怕總有一日,自己再也想不起來他的樣子。
越晟不甘心。
不甘心蘇融活在他自己的心底裏,也不甘心記憶一日日消逝,他要將那人強留在自己身邊,就算是自欺欺人的畫像也行。
越晟最後還是沒把話說完,隨風猜測到他的想法,也沒敢再問,默默地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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