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心火(第3/4頁)

盡管他表面永遠風平浪靜。

他撩起毛衣袖子,在手腕內側,有一處發黑的燒痕,是之前被送去電擊時留下的。

每次指尖按上去,他都能想起那道讓人發顫的聲音,記起那個名字。

江彥,他把這兩個字像自虐一樣在舌尖滾了一遍。

這部戲郁奚一直拍得很順,很少被叫停,這一場又比預計提前了十幾分鐘拍完,最後中午就多出了一個多小時的休息時間。

他去拿了盒飯,想找傅遊年一起吃,卻沒看到傅遊年人在哪兒。

找傅遊年的助理問了問,順著助理指的方向過去,才發現傅遊年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躺著睡覺。

熬一個晚上對傅遊年來說不算很累,臉色也並不顯疲倦,只是想補個覺,就懶得吃飯。

等聽到郁奚的腳步聲,他才睜開眼,給郁奚騰了點地方。

這邊是傅遊年私人的休息室,郁奚就順手帶上了門,問他:“怎麽中午不去吃飯?”

“吃過了。”傅遊年說瞎話。

“可我看你的盒飯沒有動。”郁奚在他身旁坐下說。

“我沒吃那個,覺得太膩,前段時間減重,習慣清淡。”傅遊年借勢躺到郁奚腿上,死皮賴臉不肯挪開,還伸手撩開郁奚的毛衣,去摸他溫熱柔軟的小腹。

“哦。”郁奚信了他的話,自己低頭吃東西。

偶爾有西藍花或者燉牛肉不喜歡吃,就喂給傅遊年。

餐盒裏還有一小份蔬菜沙拉,郁奚也拿勺子跟他分著一人吃了一半。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睡覺?”等吃完飯,郁奚摸了摸傅遊年的臉。

傅遊年翻過身,平躺枕著他的腿,擡起頭看他,說:“睡了,你忘了麽,我還抱著你睡的。”

郁奚確實沒什麽印象,他頭暈得太厲害,就像失憶了一樣。

下午還是接著拍戲,在劇組其實過得既新鮮又單調,拍的劇不一樣,但在某種程度上又在一遍遍地等待和重復。

等到傍晚七八點,郁奚又開始發起燒來。

他擡起袖子擋著打了個噴嚏,說話漸漸地鼻音發悶。

傅遊年帶他去吊了瓶鹽水。

郁奚的血管脆弱又偏細,輸液調快了就會發脹犯疼,因此只能調到很慢,一點一點輸,下戲後在醫院裏一直待到夜裏十二點半才快要輸完。

“你先回去休息吧。”郁奚看著輸液瓶裏還剩半截的液體,對傅遊年說。

傅遊年不肯走,“我就想陪著你。”

郁奚視線落在傅遊年握著他指尖的那只手上,沉默了半天沒說話。

急診病房外總是會傳來哭鬧聲,尤其像這樣的夜裏,有人呼吸衰竭,有人心臟驟停,有人可能遭遇了什麽突發事故,渾身都被血染透,被推去手術室時淌下一地血痕。

如果不那麽幸運,也許就不會再醒來,直接蒙上白布送到了幾乎寒冷的負一層。

郁奚覺得累了。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在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後,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等著最後一天的來臨。

或許那是個火燒雲漫天遍野的傍晚。

街舞比賽的半決賽裏他拿了團體第一和個人的前三,只剩下一個月後的總決賽,電影也拍了一半,身體像是好了許多,又像是還沒有好,他原本想要離開。

可是卻舍不得。

傅遊年拿手機拍他蒼白清瘦的指尖,郁奚低頭看了一眼,在鏡頭裏好像顯得沒有那麽瘦,他還覺得挺滿意。

“可以拉著我的手拍。”郁奚對他說。

傅遊年就牽著他的手拍了一張,很想發到網上,但郁奚渾身上下好像都很有辨識度,尤其是這雙手和眼睛,粉絲幾乎一眼就能認得出來,傅遊年收斂起快要觸碰到櫃門的手,存到手機裏自己看。

他手機相冊裏存了郁奚數不清的照片,有一半以上是偷拍的,郁奚發現過,卻沒有說他,傅遊年就開始明目張膽地拍。

他落在郁奚身上的目光近乎迷戀,反復地去看郁奚跳過的街舞,看他拍過的戲,聽他唱過的歌,總是不知厭倦。

腰側那處紋身,每次郁奚指尖觸碰上去時,都燎起一場灼熱熾烈的心火。

鹽水掛完了,護士進來取下了輸液瓶,給郁奚拔針。

回到酒店已經快到淩晨一點,郁奚在車上睡了一會兒,到房間後,吃了一點藥又接著睡。

傅遊年還是沒敢休息,在旁邊守著他,偶爾小憩十幾分鐘。

半夜三點多時,郁奚醒了一次,他睜開眼就看到傅遊年正靠坐在床頭,指尖落在筆記本的鍵盤上。

“怎麽還沒睡?”郁奚問他。

“還不困,你怎麽醒了?要喝水麽?”傅遊年摸了摸他的頭。

郁奚擡手扣上他的筆記本,勾著他的脖子,讓他躺到自己身側。

有時候他是真的很想跟傅遊年分手,這樣傅遊年可能就不需要這麽累了。但他知道不能說,傅遊年都還沒有放棄他,丟下他不管,他總不能先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