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5章 地榜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灰色長袍，下巴上一縷長須的老者從門裏探出了身子。

他先是看了向東來一眼，然後又把目光移到了楊玄身上。

“小向，怎麽領了個人過來了？”他看著楊玄問。

“這是我兄弟。”向東來笑眯眯的道。

“那進來吧，不過說好，沒有酒。”老頭說完，轉身往院子走去。

“瞧你那點出息，我什麽時候喝過你的酒？”向東來道，拉著楊玄進入了院子。

楊玄的神念始終在老頭身上掃來掃去，可即便是他眼睛已經看見了老頭，但神念之中依然掃描不到。

院子中零零碎碎的擺放著一些石頭，有些被砌成石碑的模樣，上面有一些字跡，看得出來，這老者是一個石匠。

向東來見楊玄四處打量，便笑眯眯的道：“別看了，這老頭是個石匠，專門替人雕墓碑的，其他的他也不會。”

院子中有一個石桌，旁邊隨意擺放著幾塊大石頭，權當凳子。

向東來拉著楊玄坐下之後，那位姓柳的老頭已經從房間中出來了，他的手裏拿著三個破碗，另外一只手提這水壺。

為向東來和楊玄倒上水之後，他問：“這次來又有什麽事？”

向東來滿不在乎的拿起水碗喝了一口之後，才道：“沒事就不能來了嗎？”

老頭哂笑一下：“天狼向東來何等人物，大忙人一個，還有空來我這破地方？”

向東來笑了一下，隨意道：“我這名頭在你面前，能拿得出手？”

老頭像是沒聽見他的話，又把目光移到了楊玄身上，上下打量。

向東來臉上的笑容斂去，在又喝了一口水之後，他緩緩道：“我沒把握。”

這話沒頭沒尾，但老頭明顯是聽懂了。

他又哂笑一聲，道：“安排後事？”

向東來瞪了他一眼：“不能說好聽的？”

“想聽好聽的去青樓，那裏的妞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向東來嘆了口氣：“萬一我沒回來，我放在這裏的東西，就都給他吧。”

他指了指楊玄。

老頭眼中明顯閃過一絲詫異，甚至有些吃驚的看著楊玄，半晌之後才問道：“他是你徒弟？”

“都說了他是我兄弟。”向東來沒好氣的說。

“那你對他這麽好？”老頭奇怪道。

“你別管了，記住以後把東西給他就好了。”向東來不想解釋什麽。

“你高興就好！”老頭嘆了口氣道。

接下來的日子，向東來與楊玄就在小鎮上住了下來，每日裏，向東來就帶著楊玄走東串西，早上在這家吃包子，下午在那家吃面條，很是逍遙快活。

如此過了幾天，向東來對楊玄道：“好了，該走了。”

楊玄沒說什麽，跟著向東來離開了這個小鎮。

“那裏是我的家，同時，也是我的道。”在遠離小鎮之後，向東來停了下來，遠眺著小鎮的方向道。

“除你之外，無人知道！”向東來繼續道。

楊玄問：“為什麽？”

向東來笑了一聲：“我無兒無女，孑然一身，你能在這個時候與我相遇，就是有緣。”

“你要收我為徒？然後把你的衣缽傳下去？”楊玄問。

這段時間以來，他明顯的感覺到向東來有安排後事的意思，甚至不惜以身說法，向楊玄傳授他的道。

“收徒算了，沒那麽矯情，不過第二點你說對了，我一身所學，不能就此斷絕，我希望能傳下去。”向東來道。

“你的道是什麽？”楊玄沉默了半晌，忽然問。

“凡！最平凡的，就是最不凡的。”向東來的話斬釘截鐵，充滿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接著，他搖搖頭道：“不要妄想重復我的道，那不可能。”

楊玄看著他，靜待下文。

向東來的目光看著遠處，那是小鎮的方向。

“你應該去尋找你自己的道，我只是在告訴你，我尋找道的過程。”向東來道。

楊玄靜靜思考。

向東來見楊玄沉默，忽然笑了，問：“你在小鎮上住了幾天，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同的地方？”

“小鎮上都是老人？”楊玄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小鎮之上，竟然一個年輕人都沒看到。

向東來點了點頭：“還記得我那天向你說的話嗎？其實這些老人，都是無人贍養的孤寡老人，我把他們都帶到了這個小鎮上，算是能得一個善終吧。”

楊玄眼中露出一絲敬佩。

一個入道巔峰的高手，還能行這等善事，何等的難能可貴。

這一刻，楊玄有些明白向東來的道了。

“至於那個柳老頭……”向東來眼中露出笑意：“你可不要小看他，他現在看起來只是一個刻墓碑的老頭，但是當年的他，可是叱咤風雲，殺人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