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小寶,你吃!”

“小兮,你吃!”

自打離開錢府,這二小就是這樣一種狀態。所謂如膠似漆,蜜裏調油,形容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

不就是冬儲的冰塊刨碎了再摻點果汁麽?沒吃過東西啊?再說你們加上我三個大活人,好意思只買一杯,就你們倆你一口我一口地囁著喝嗎?

作為一只單身狗,看著小寶和小兮旁若無人地撒狗糧,楊瀚很不習慣。

前方看見平安堂藥鋪的招牌了,楊瀚下意識地走過去,上了台階一回頭,小寶和小兮肩膀挨著肩膀,跟連體嬰兒似的走過去了,渾然沒發現他已經上了藥鋪門口。

楊瀚搖搖頭,決定不再理會這對媒人拋過墻的沒良心家夥,徑直走進了平安堂。

側廂,許宣正坐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目光前視,有些魂不守舍。楊瀚都走進來了,他也沒有反應。

楊瀚好奇地走過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許宣道:“你怎麽又回來了,說了你這病很是罕見,店裏沒有你需用的幾味藥材……”

許宣說著,目光漸漸上移,看清楊瀚,不由輕啊一聲。

楊瀚道:“許郎中魂不守舍的,在想什麽?”

許宣笑笑,搖頭道:“只是天氣炎熱,有些困倦罷了,沒想什麽。”

楊瀚自來熟地在旁邊椅上坐了,揶揄道:“不會是因為白素姑娘遠走高飛了吧?”

許宣深深地望了楊瀚一眼,忽然一笑:“不錯。我……很想她。”

楊瀚嘆了口氣:“她臨行前,果然來向你道過別。”

說到這裏,楊瀚心裏不免有些吃味兒,白素要走,還來向許宣道別。可自己喜歡的那個女孩兒卻……若不是在荷花蕩裏誤打誤撞地遇見她,只怕就此一別,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她。

這個女人,心裏面對我,就沒半點痕跡麽。這樣一想,楊瀚備感失落。大抵是剛剛小寶和小兮撒的狗糧,再加上現在白素對許宣的溫柔,令他備受打擊了。

許宣見他悵然若失的樣子,忍不住道:“你……放不下小青姑娘?”

楊瀚本待否認,轉念一想,事已至此,也沒有必要了,便苦笑一聲,道:“是白娘子說與你知道的吧?她對你,倒是無話不說。”

許宣點點頭,嘆息道:“她……真的很好,很好。雖然她看似有許多秘密,不過,我知道她是個好姑娘,對我也很好,所以,便也不問。我只要知道,她對我是真心的就夠了。”

楊瀚看他一臉甜蜜的樣子,脫口道:“瞧你模樣,可不像是一別永遠。她……會回來找你的吧?”

許宣馬上警覺過來,對楊瀚笑了笑道:“楊兄你莫要套我的話,你是公門中人,我即便知道什麽,也是絕不會對你說的。更何況,白娘子對我只是道了個別,實在沒說太多東西。”

許宣說到這裏,輕輕嘆了口氣,道:“一日不見,如三秋兮。以前,我只覺得這句話很美,直到如今,才品嘗到其中滋味。一想到她,我這心裏,總是空蕩蕩的。”

楊瀚聽了,不免心有戚戚焉。兩個人坐在那裏,都有些沒精打采的意味。

旁邊珠簾兒掀著,一個穿著汗衫,露著膀子,胸前一撮護心毛的大漢對楊瀚瞪眼道:“你是啥病?這苦瓜臉兒模樣,可是沒得治了麽?沒得治了就趕緊回去料理後事,莫要一直占著位置。咱家都等了半天了。”

“來來來,你要趕著投胎是吧?我走,你來!”

楊瀚聽他說話無禮,氣咻咻地就站了起來。

楊瀚掀簾兒出去時聽見許宣安撫那病人道:“客人不必理他,他得的是相思病,還是單相思。絕症中的絕症,沒得治的人,咱們就多點同情心吧。”

楊瀚走到大街上站定,小寶和小兮早不知去向了,自始至終,人家小兩口兒都沒發現把他這個大活人給丟了。

楊瀚站在路上,靜靜地想了一想,長嘆道:“我這心裏,怎麽也是空蕩蕩的呢?”

……

兩頂擡轎,把莫本鐘莫老爺子和他那胖孫女莫芳儀擡進了天目山。

馬車停在了山外,擡轎者是本地的腳夫,擡莫老太爺的是兩個人,擡莫大小姐的是四個人,四個人給了三倍的價錢,他們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這一路過來,四個壯漢汗流浹背,小腿肚子都在哆嗦。

擡轎到了“錢莊”門前,四個壯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中兩個跟殘廢了似的向前爬了幾步,一把抱住擡莫老太爺的兩個夥伴,奄奄一息地道:“回程……換換,錢,對半分……”

另外兩個癱在原地,招著手,嗓子幹幹的喊不出話來,趕緊摘下腰間水囊灌了幾口,潤了嗓子,等他們終於能說話時,前邊四人已經達成協議了,這兩個腳夫登時如喪考妣。